他抹了把绯紅眼角,慢騰騰下床,點燃房間燭燈,從納戒中取出藍皮本和稻草人,
藍皮本封面書有六字:近戰格鬥功法精粹。
下一刻,陶晞翻開書頁,按照上面的招式,和稻草人操練起來。
擒拿!
飛踢!
抱摔!
小拳頭砸得虎虎生威,小巴掌甩得獵獵生風。
小雞豆豆眼有點呆滞:?
守在門口偷摸窺視的三人:?
陳思源撓頭:嗯...小陶...好像沒事了啊。
路苗端着大碗:還..給他送湯嗎?
季桓:走吧,走吧,回去睡大覺。
三人悄聲離開。
這廂,陶晞邊出拳踢腿,邊皺眉盤算:我每日多練兩時辰,月末可以追上進度,到時候跟夫子要傀儡去。
心裡難受歸心裡難受,手腳又不難受,該學的功課可不能落下!
*
次日,天微明,報曉鳥還沒叫呢,陶晞已将稻草人搬到院裡練起功夫來,還順便給錦鯉換了水,給果園除了草,給隔壁黃狗喂了食。
路苗打着哈欠開窗,眯起腫眼泡:“小陶,今天也有近戰搏擊課嗎?”
“沒有。”
陶晞擦掉額角汗珠:“大後天有,今天上符箓基礎和靈植培育。”
路苗呆呆點頭。
“哦,對了。”陶晞笑着說:“我給你們買早點啦,有你最愛的山藥甲魚湯。”
聽到能吃龜,路苗樂呵了,立刻穿好衣裳、戴好鏡片,坐桌邊等待開飯。
等到陳思源和季桓出來,陶晞已經洗漱完畢,打算出門上課。
“不吃早飯嗎?”陳思源問道。
“帶啦。”陶晞晃晃手裡的食盒:“羊肉燒麥。”
說完,他蹦跶着推門而出,頭頂的碧青發帶随風舞動,像春天初生的枝芽。
符箓基礎課夫子是位老學究,瘦得像藤條,說話像鑼鼓。
甫一進門,便聽到夫子高喝:“不準在講堂裡吃早點。”
陶晞美滋滋:幸好路上就吃光光咯。
甫一落座,夫子再次高喝:“肅靜!”
陶晞挺直腰闆,雙手背後,雙腿并攏,小學生似的乖巧坐好。
夫子又喝道:“下面開始考試,任何不得人舞弊作假。”
陶晞:“蛤?”
兩寸厚的試卷‘唰唰唰’發下去,靜谧教室響起抽氣聲:
“靠!這試卷怎麼比符箓書還厚?”
“誰來打開我的腦子、往裡面倒點知識!”
“老天爺,你為何不讓我今日生病?”
“我現在回去成親,可不可以請婚假?”
“月考都是地獄模式,期末考豈不是廢啦!”
“救命,救救我,救救救救救救...”
周遭同窗抓狂、崩潰、發癫,陶晞統統屏蔽,快速翻開試閱題。
嘿嘿。
穩啦。
陶晞勾勾嘴角:他在飛蛾島做廢柴時,不能舞刀弄槍,冬日閑來無事除卻打牌看話本,就是吹曲畫符。
卷面絕大多數題目,他都畫得來。
掏出兔毫小筆,蘸過墨,陶晞開始奮筆疾書,寫着寫着,他感覺出點不對勁兒,仿佛有道視線黏在他後背——濕濕的、冷冷的。
“該不會要照我抄吧。”
陶晞郁悶地琢磨,身體微前傾,擋住全部卷面。
答題過半。
陶晞伸出左手,在口袋裡摸出塊酥餅,趁着夫子不注意,火速放進嘴裡嚼啊嚼。
沒辦法,答題費腦,餓了。
因為首次上課偷吃零食,陶晞難免有點不好意思,耳朵肉眼可見地爬上绯紅。
從陶晞進門、落座、到答題,龍修墨的目光就鎖定在他身上,半刻不曾挪開。
自重生以來,很多事情漸漸脫離前世軌道,發生變數和意外。
而所有變數中,陶晞變得最大。
他不再自卑、怯懦、畏縮,而是活潑、勇敢、意氣。從一攤死水,轉為一團火焰。
這是為何?
龍修墨無數次猜想:陶晞是否也重生了?
又無數次推翻:陶晞如此愛我,倘若重生,肯定是帶着全部家當早早投奔我。
聖府為防止老鬼奪舍新生,在玉令認主時,會抽取一點魂力,一滴血液,倘若兩者不合,即可絞殺。
所以,也并非奪舍。
究竟是為什麼呢?
龍修墨百思不得解,隻能陰翳地盯視陶晞,片刻後,他發現陶晞脊背忽然僵住。
然後,就闆正地坐起來,一動也不動。
再然後,他耳朵紅了。
“是...在害羞嗎?”
是發現我在看他,所以害羞了。
龍修墨勾唇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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