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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濤。”
身後傳來聲音。
陶晞回首,就見鄭仁,趙錢正死死盯着自己。
“小雜種,竟然敢耍我們。”
趙錢兇惡道,恨不得撲上前咬斷陶晞脖子。
昨日深夜,他與鄭仁因得了大便宜,心中喜悅,在翠春樓豪擲千金,包下雅間宴請賓客。
美婢如雲,胭香彩袖,琵琶聲和着伶人歌聲酥進骨子裡。
趙乾摟着舞伶玉肩,情意綿綿地交杯酒,鄭仁手握攬琴師腰肢,急吼吼跳進湯泉,打算鴛鴦戲水。
兩人正得意間,一道鐵鍊猛地擊穿牆壁,徑直沖來,勒住兩人咽喉。
狐朋狗友吓得滿地亂竄,兩人死命呼救掙紮,屁用不頂,隻教那鐵鍊越纏越緊。
鐵鍊盡頭走出錦衣華服的陰柔男子。
趙錢滿臉脹紅,脖子青筋凸起,斷斷續續道:“仙...仙吟尊者。”
“我們....為龍公子馬首是瞻。”鄭仁竭盡全力哀求:“求尊者...饒命。”
“饒命。”仙吟冷笑:“此乃聖府地界,本尊自然能饒你們狗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說着,他扯出鐵鍊,換成一條浸滿鹽水的軟鞭,狠狠地抽打在兩人身上。
趙錢和鄭仁被打得屁滾尿流,也漸漸從仙吟的罵聲中知曉全部。
兩人跪在地上磕頭,保證會繼續效忠龍家,不顧一切報複陶晞,這才讓仙吟暫時息怒、收回鞭子。
昨日種種不堪,深深烙在他們腦海:被毀掉的宴席,被吓跑的美人,被踐踏的尊嚴,被尿濕的褲子......
而所有事情的罪魁禍首,就是陶晞!
鄭仁,趙錢目露兇光:“陶晞,我們要扒了你的皮。”
陶晞挑眉:“還是先管好你們自己的皮,春深日暖,你們卻穿着曲領襦,是不是被龍家人揍得皮開肉綻啊。”
兩人下意識去摸脖子,同時疼得‘嘶’出聲。
“哈哈哈。”陶晞笑得開懷:“我猜對了。”
“你個沒爹媽的小野種!敢跟老子叫闆!”趙錢沖上前準備打人,被鄭仁急忙拉住,俯身在他耳邊說着什麼。
趙錢怒氣慢慢平息,陰森地笑了兩聲,跟着鄭仁走遠了。
“有病,有大病。”陶晞肯定道:“絕對被龍懷宣傳染的。”
他撥開看熱鬧的人群,正好碰見來找他的陳思源和夏采薇。
“我倆去領傀儡啦,回來沒看到你。”夏采薇道:“給思源腿都吓軟了。”
陶晞不好意思道:“剛才看到兩隻狗,去逗狗玩了,對不住,害得你們擔心。”
陳思源笑道:“沒事,小陶安全就好。”
夏采薇俏皮道:“小陶,要不要看我們的傀儡?”
陶晞:“要看,要看,當然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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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熔金,霞光幾萬道,鋪滿聖府各座山頭、各片湖泊、各處寝舍。
小院晚風飒爽,四人在廊亭裡吃晚飯。
路苗最先放課,去酒樓打包了鹽焗龍蝦,糖醋豬肉丸,甜皮鴨,大明星季桓也難得下廚——
鼓搗好半天,蒸熟四碗靈米端上桌。
“竈上在燒竹筍鹌鹑湯,馬上就好,咱們先吃别的。”
小四眼路苗說道,他是震州沿海人,晚上不煲湯就難受。
季桓、陳思源聞着香味,齊聲應好。
唯有陶晞沉默地扒飯,筷子快要使出殘影,碗底快要冒火星。
重重地撂下碗筷,陶晞面無表情:“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望着陶晞飛快離開的背影,季桓問道:“竄得跟兔子似的,他怎麼了?”
陳思源咽下肉丸,解釋:“小陶沒分到傀儡。”
路苗道:“為什麼啊?”
陳思源歎氣:“傀儡由夫子按照對戰勝率來分,小陶被抓走多日,沒有上課,勝率為零,所以隻分到稻草人。”
季桓剝了隻蝦,道:“可以買嗎?”
陳思源搖頭:“這批數量有限。”
*
“诶。”
陶晞窩進搖椅裡悶悶不樂,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戳弄小雞:“爸爸今天不開心。”
楚驚寒被戳得麻木:嗯,看得出。
陶晞用手比劃着:“思源和夏姑娘分到的傀儡特别棒,像人那般高大,能跑能跳,能翻跟頭,既能□□,也能和人對打。”
楚驚寒:嗯。
陶晞撅嘴:“他們都有,就我沒有。”
楚驚寒:你有。
——有一個稻草人。
陶晞低着頭呢喃:“就我沒有.......”
楚驚寒:大道孤長,莫要計較旁骛。
陶晞繼續歎氣:“就我沒有......”
楚驚寒:學會接受現狀。
陶晞癟嘴:“就我沒有.......”
楚驚寒:沒有就沒有,不耽誤修行。
陶晞蜷縮起來,圓圓眼垂下,聲音小小的:“就我沒有.....”
楚驚寒:。
楚驚寒:我稍後給唐沉傳訊,下月十五見面送給你。
*
天空暗下來,彎月爬到蒼穹中央。
陶晞安靜地窩着發呆。
楚驚寒以為他會持續這樣到明早,陶晞竟忽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