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聲。”

楚驚寒隐在樹後，陡然打斷季桓說話。

“為何？”

“陶晞馬上進門。”

男人高大俊挺的身形瞬間消失，一隻小雞支着爪子蹦蹦哒，跳向涼亭的漆紅欄杆頂。

“池塘的水滿了雨也停了。”

“田邊的稀泥裡到處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你。等着你捉泥鳅。”

“大哥哥好不好？咱們去捉泥鳅？”

歌聲由遠及近，陶晞挎着小書包，手捧花盆，蹦蹦跳跳竄進門，俨然心情很好。

“咦？”

“大明星，你剛洗完澡？”陶晞問道。

季桓:......................

季桓:“嗯。”

他重新束好發冠，轉移話題:“你手裡拿的什麼？”

陶晞晃了晃花盆:“碧葉優昙。”

檐下風燈散發微光，隻見盆中開着一枝昙花，葉子透綠若翡翠，花瓣瑩亮似水晶。

“我種的。”陶晞挺起胸膛，臉蛋因興奮變得紅撲撲，像顆熟透的桃子。

季桓豎起大拇指，哄小孩：“确實厲害。”

陶晞翹起嘴角：“别再誇我，都聽膩了呢。”

季桓道：“蛤？”

陶晞得意：“靈植課上的同學們每個都對說了好幾遍。”

季桓道：“你們相處地倒算友好。”

陶晞抿着小嘴，兩個梨渦若隐若現。

笑得壞壞的。

——事情的真實經過是：他演示過後，那幫笨蛋還學不會，要麼選錯種子，要麼露水放多，要麼土壤黏度不夠，折騰好久，隻能賠着笑臉求助教大人。

陶助教一不要錢，二不收禮，隻樂意聽點好話。

這幫笨蛋手腳不靈活，嘴巴倒是厲害，贊美言辭倒豆子似得往外蹦。

陶晞聽到爽，才捧着花花回家。

子夜已過，月色與星光漸漸暗淡，小院滲進點點涼意。

陶晞抖了抖，抓起欄杆上的小雞仔，對季桓道别：“大明星，我們回屋睡大覺去。”

*-*-*

閣樓珠燈高懸。

說要睡覺，其實陶晞半點睡意也無。

百無聊賴，陶晞又對着稻草人，将《近戰格鬥功法精粹》從頭到尾練習一遍。

汗珠順着細白臉頰流下，蜿蜒流進衣領，前襟。

陶晞抹了把臉，放棄用淨身術：“我也要泡湯！”

哼哧哼哧打來大桶水，用靈氣溫熱後，陶晞飛快脫衣裳，扯着小雞爪跳進浴桶。

熱氣蒸騰，水花潑濺，小雞撲騰兩下翅膀，迅速閉上眼睛。

“我記得你不怕水的。”

陶晞歪頭，流蘇發帶散開，柔順鋪在背後，白嫩嫩的頸子和胸膛被熱氣蒸得敷粉。

他戳戳雞頭：“你在害羞？”

傻小孩哈哈哈哈直樂，露出皓齒：“你自己一直是都裸着的，你怎麼不害羞？”

笨。

楚驚寒暗道：雞有羽毛。

小雞睜開豆豆眼，木着臉，不向下看。

陶晞自己玩了會兒水，随即将把下巴輕輕擱在木桶邊沿，腦袋側過來盯着小雞漾出笑意：“我最近好開心。”

離開小島時，他帶着各式各樣、瓶瓶罐罐的藥品上路。

良藥苦口，是真苦，特别特别苦。

他躺在扶搖的甲闆上，悶悶地尋思：此生是不是都要和苦湯藥相伴？

幸好，他撞了大運氣，擁有好多奇遇，得了寶物，升了境界，結了金丹，還學到很多本領。

現如今，在修行時，他的心髒依舊時不時會痛，四肢依舊時不時會抖，好在因為常年患病，這讓他的耐痛能力強到可怕，也讓他就算難受，也可以像沒事人一樣，跟着大家讀書、學習、練功。

“已經非常好了。”

陶晞捂着心髒悄聲道：“雖然還會痛，但比以前輕了一點點。不需要成日喝藥，我就很開心咯。”

小孩眼眸彎起來：“要是以後都不用喝藥就好了。”

頓了頓，又道：“不過，就算喝藥也沒關系，我有梅子糖可以吃！”

陶晞伸手去摸雞腦袋，小雞輕輕啄他指尖。

“咦？”

陶晞湊近小雞，嗅了嗅，驚訝道：“你偷吃梅子糖了！”

楚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