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是一點一點少,話是一句沒有。
“阿姊,還有米飯沒有,我沒吃飽。”
“還有還有,我去給你倆端來。”
好了,家裡原本就一個大胃王,現在變成兩個了。秦物華給兩個人把米飯滿上,裝得滿到幾乎突破碗的界限。
“吃吧,多吃些。”
能吃好啊,能吃是福。
*
一月不見,秦唯江照舊和秦東流半夜約到書房說小話。
夜色深深,月亮半遮半掩露出一角。
秦物華端着燈盞,看兩人身影漸漸遠去,垂眼吹滅燈燭。
夜色太濃,秦唯江和秦東流的姐姐該睡覺了。
她擡手摸摸阿大特意照顧她的身高低着的頭,“小朋友又要說些貼己話了,阿大,你也去睡吧。”
阿大身影隐在黑暗中,低頭應好。
兩個人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早都被心心念念的阿姊察覺到了,蹑手蹑腳推門走進書房,像兩隻見不得光的小老鼠。
小老鼠一号秦東流拍拍雙胞胎哥哥的肩膀,力道大到把秦唯江拍得退後踉跄兩步,肩膀隐隐作痛。
小老鼠二号秦唯江:“……”。
“你是去幹什麼了,力氣變得和阿姊一樣大。”他揉揉肩膀緩解酸意。
秦物華自從開始經營着賣餐食,力氣一日比一日大,甚至能和林序南掰一掰手腕,且不處于下風。
秦東流慘淡一笑:“你絕對不知道我每天要做什麼。”
“卯時起床繞着武館跑五十圈,五十圈啊,前幾天跑完我都變成人幹了。”
秦唯江投去同情的一眼,沒想到前世禍國妖妃的妹妹會變成這樣一副武生模樣。
“這還不算完,吃完早飯就要蹲馬步,第一天隻蹲了兩個時辰,我以為這就是結束,沒想到僅僅隻是開始,後來變成了三個時辰,蹲完馬步後腿都是軟的,瘸着腿跑到食堂,手都擡不起來庫吃庫吃往嘴裡塞飯。”
“要是沒吃飽就慘了,因為下午還要跑步,加量不加價,一百圈,餓着肚子跑的日子我受夠了。”秦東流顫顫巍巍舉起一根食指,“整整一個月,這樣的日子,我過了整整一個月啊,每天吃完就跑步,晚上一沾床就昏過去了,連夢裡我的兩條腿都在自己跑步啊。”
“聽師傅們說,下個月去了就要上點難度,這難道不算難度嗎?那我累成這樣算這麼,算師傅們可憐我嗎?”
秦唯江同情地拍拍秦東流的肩膀,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秦東流的肩膀都變得梆硬,拍得他手心痛。
“辛苦辛苦,對了,林家武館有沒有什麼異樣?”
秦東流瞬間正色:“開始的前幾日我聽說武館的當家人,館長林北東不在武館,聽說是山上有匪,去山上剿匪去了。”
“但我覺得,她們應當是去找林序南了。”
秦唯江點頭,“劉夫子似乎與劉夫人之間有龌龊,兩人之間雖有幾十年夫妻情,卻似有隔閡。”
“劉九毅!”
“劉九毅!”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了這個名字。
世家派指認劉九毅貪污有害民生,被女皇賜死,劉家人求過沈家,前任沈家主說自己已經盡過全力,救不了了。
貪不貪污的,不過是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沈家想要他貪污便貪污,想讓他清白便清白。
歸根結底,是柳家站不站隊的問題。
劉夫子一身傲骨,自然不屑于站保皇派還是世家派,從始至終都堅持自己的立場,即中立派,最後得到了兒子的屍體。
傷心欲絕的劉夫子與家族決裂,最後回到母家族地梁洲城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夫子。
可憐劉九毅剛入官場便被卷入兩派鬥争,一身抱負還沒有實現的機會便殒身。
“沈家着急了。”
秦東流握緊忍不住顫抖的右手,仿佛回憶起指甲被一個個拔斷的痛苦,她閉眼道:“哥,我好恨。”
秦唯江抱住妹妹,“再等等,我們現在手上的籌碼不夠多,很快了,再等等。”說到最後,他嘴裡的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
“風雨請快快來,不要停息。”
阿大在無風無雨的黑夜中睜開雙眼,短刀朝梁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