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物華面無表情看他一眼，不緊不慢喝口茶道：“下個月，和我成婚。”

“放心，是假成婚，之後你不就要回京城去了嗎，正好我到時候就當個寡婦，快活過日子。”

林序南語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該做什麼反應。

秦物華沒打算等人回神，繼續道：“林将軍，你身份顯赫，這段時間我自認也待你不薄，你用阿大的身份和我假成婚，既免去了我一大麻煩，也無礙于你不是，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便再雇個人來。”

林序南哪裡管得上什麼對錯善惡，再不答應，連假結婚的機會都要沒有了，“我答應。”

秦物華滿意點頭，“好孩子，不，好阿大，這次是我要多謝你。”

大盛朝雖然在女皇的治理下，女子逐漸有了更多抛頭露面的機會和往上爬的機會，但是年歲大了不嫁人還是會遭人非議，秦物華不怕自己受到非議，隻當那些人實現吃蘿蔔淡操心，可她還有以後要到官場上馳騁的弟弟和想要參軍入伍的妹妹。

對了，還有虎視眈眈，迫不及待做媒收彩禮的大伯母大伯父也一并堵回去。

那麼最好的方式就是讓自己年紀輕輕成為一個寡婦。

這樣頂多會有人說，這家的大姐命運真是坎坷，早早失去了父母，連丈夫也走了，孤孤單單一個人養大弟弟妹妹，日子過得風生水起，真是了不得。

而最合适的人便是名為阿大實則林序南的家中長工，到時候他回京城去，兩個人一輩子也碰不到幾面，她一個人拼搏，快快活活過日子。

日子想想就美。

秦物華想得美滋滋的，沒看到林序南在一旁低頭沉思的表情。

成婚要準備什麼東西來着，回去要問問北姐和王滿。

秦物華站起身，拍拍阿大的肩膀，越看越滿意，“大概是六月初左右吧，你如果日子上趕不及，記得提前和我說，我立馬就改時間。”

“其實婚宴也沒所謂辦不辦，都是假的來着，不行，得堵住我大伯母的嘴，還是小辦一下。”

“請幾個街坊鄰居還有認識的人來好了，大概就是這樣，你有意見嗎？有意見舉手，沒意見閉嘴。”

林序南舉手。

“阿大說。”

“為什麼要堵住‘大伯母’的嘴？”

秦物華圍着林序南轉了一圈，邊看邊在心中點評，回答他道：“我那大伯母的兒子不是又去賭了嗎，那日你與我見過。”

林序南接話道：“我知道，那日我們看着他進了暗巷賭坊。”

“可不是，今日我剛從四江私塾回來，大伯母就找上門來為我說親，說是個了不得的富貴人家，嫁過去就能吃香的喝辣的呢。”秦物華說着，聲音裡滿含嘲笑。

“我得知，她要為我介紹的婚事竟是死過妻子的跛子，當即就拒絕了。”

秦物華仰頭，替林序南撫平袖口的褶皺，身子湊近他道：“我說，我與家中長工心意相通，不日便要……”

林序南被姑娘柔軟的身軀靠近，身子發麻，迷迷糊糊問：“便要？”

“便要成婚了。”秦物華最後幾個字壓得低，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咱們就假事假辦，不帶入真情實感。”秦物華看清林序南衣領邊的血迹，提醒他，“阿大，去換身衣裳吧，衣裳髒了。”

林序南道：“好，好。”

秦物華面不改色走回卧房，鎖緊門闩，背靠着門緩緩滑下。

母親躺在現代的病房中，護士無機質的灰色眼眸，母親一再的囑咐。

不要去京城。

往複出現在夢中，所有人帶着恨意的呼喊小說男主的名字。

沈碧雲。

大伯母的惡意說媒，劉夫人莫名的暗示，那把一再出現的剪刀，公主的到訪。

怎麼突然這樣多的事情湧上來，她都有點忙不過來了。

秦物華深深喘息，試圖平複心情，最後把頭埋在膝蓋中間，喃喃道：

“母親。”

*

京城沈家。

沈碧雲皮笑肉不笑，饒是如此，一張如玉的臉也襯得十分俊秀。

他聲音輕慢，“你說，林序南在哪？”

黑衣暗衛抱拳跪地，“手下查到，林序南扮作失憶長工，現在梁洲城。”

“我知道，我知道。”

他站起身，左腳有輕微的跛，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是幼時沈白浪親手打斷的。

沈家主脈，祖傳的瘋子，他祖父是瘋子，他父親也是，就來沈碧雲自己，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狗。

沈碧雲碧色的衣擺輕飄飄掠過黑衣暗衛的小腿，他道：“那你們一個一個去送死是做什麼呢？”

“白白去送死嗎？”

“我的銀子，是要白花嗎？”

“别緊張嘛，我說笑的，瞧你，汗都出來了。”沈碧雲含笑看着暗衛，假裝要替他抹去額上的汗。

黑衣暗衛連連跪地磕頭，“不敢，不敢，下一次一定會殺死林序南，提着他的項上人頭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