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物華讓丁嘉善在外面招待顧客,于相宜在廚房幫忙。
“相宜,把黃梨去皮切成小塊。”
于相宜動了動唇,依聲去做了,心不在焉,切到最後一個梨時刀鋒一轉,不小心切到手了,鮮血直流。
秦物華還在處理黃瓜,忙過來帶着于相宜沖水包紮,“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這幾日小心不要碰水。”
于相宜臉一皺,閉了閉眼,視死如歸道:“店家,我能求您件事嗎?”
秦物華瞥她一眼,知道店裡的兩個小姑娘不到無路可退了是不會來找她的,定是發生了大事,“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嘉善要被她父親許給一個西域商人做小妾,你能不能,能不能勸一勸她父親,求求您了,上次嘉善生病,其實是被她父親強壓着去,去和那西域商人見面了。”
她也是頭一次知道竟然有這麼狠心的父母,不期待着女兒嫁個好人家過日子,反而要上趕着當人家的小妾。
秦物華眉頭緊皺,扶穩于相宜的身子,“梁州城這麼個小地方,哪來的西域商人,你詳細與我說說。”
丁嘉善掀開廚房的隔擋,替于相宜抹掉臉上的淚,“你去外面看着,我來說吧。”
“店家,我來說吧。”丁嘉善咬緊下唇,“那日,我父母叫我請假回去吃飯。”
“我本以為他們隻是想吃頓飯,誰知道,他領着我去到了府邸上吃席,竟然還要我夜宿在那戶人家,說是時候太晚不便回家。”
“我信了,夜裡竟然有人探進房中想要對我,對我。”
秦物華把丁嘉善摟進懷裡,打斷她回憶痛苦的經曆,“好姑娘,不用說了,不用說了,定是吓壞了吧。”
丁嘉善逃出府中時沒哭,和父母大吵大鬧時沒哭,眼下被秦物華摟進懷裡柔聲安慰,眼淚止不住掉,沒一會兒就洇濕秦物華的肩膀,“我也是他們的女兒,養了十好幾年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啊……”
“後來,我,我踢了他的命根子,拿着攢下來的錢到外面租了房子住,沒敢回去。”
“可是,前幾天我父母找上門,說已經收了彩禮,要我嫁過去。”
丁嘉善吸吸鼻子,“店家,我不想嫁,我不想。”
秦物華說:“那就不嫁。”
“我們嘉善,可是要給我做一輩子的工,想過什麼日子就過什麼日子。”她替丁嘉善把哭濕的碎發攏到耳後。
“隻是,你那房子暫時是住不得了。”
“明天我帶你去換房子。”
秦物華一項一項安排,回憶着疏漏的地方,“今日飲子鋪早關門,你帶着我去找你父母,我們好好說一說,沒關系,我替你頂着呢。”
“他們收了彩禮,讓他們自個兒嫁去,關我們嘉善什麼事。”
于相宜探出毛茸茸腦袋,“嘉善,你可以和我住去,我家裡還有一間空屋子,我大哥去和我大嫂剛搬去我們鄰院住,眼下還空着呢。”
丁嘉善抹眼淚,“這不好,多麻煩你。”
“好朋友才不嫌麻煩呢。”
“到時候你和我一起上工,我爹娘不知道有多開心,不用天天擔心我丢三落四了逛丢了人。”
丁嘉善終于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從秦物華懷抱裡鑽出來,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我去洗把臉,還要賺錢呢,沒錢可買不了自個的房子。”
秦物華見兩個小姑娘又親親密密挨在一塊說話,欣慰笑了,把黃梨洗幹淨,沾血的黃梨丢掉,剩下的丢進鍋中,放入幾粒羅漢果和川北,再放上幾塊黃糖和清水炖煮,蓋上砂鍋的鍋蓋。
梁州城什麼時候來過西域商人。她在這土生土長二十年,倒是頭一回聽說。
還剩下幾個大梨,秦物華瞅了瞅,見還有一部分百香果沒消耗,索性做個百香果雪梨飲。
百香果切半舀出果肉和黃糖混在一處在鍋中炖煮到濃稠,雪梨搗出汁水,切一部分細碎的果肉做底,用雪梨水和茉莉茶混合,加入一勺百香果蜜混合,放涼後加入冰塊。
秦物華舀起一勺到杯中,端起來一飲而盡。
百香果強勢的味道席卷口腔,冰涼的口感先入為主,雪梨的味道隐藏在茉莉茶中,一點一點升騰,回味中帶着甜香。
味道正好,彼此都有合适的位置,如果一塊湧上來,不分先後,就會把事情搞砸。
秦物華把雪梨羅漢果飲從砂鍋中取出放涼後加入冰塊,招呼丁嘉善和于相宜,“把飲子搬出去吧,賣完為止,今日不做其他飲子了。”
“好。”
食客絡繹不絕,多的是丫鬟小厮替夫人少爺小姐排隊的,買了快馬加鞭回去,到屋子裡慢慢品嘗。
秦物華看天色差不多,林序南該到了,飲子也賣的見底,隻餘于相宜一個人足夠了。
“相宜,你再賣半個時辰,之後就關門吧。”
“嘉善,你脫了工服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