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走進黑燈瞎火的廂房,想到這裡曾是死人住過的地方,捕快不寒而栗。
他把着門框,腿哆哆嗦嗦不動了。
蘇言見狀便說道:“大哥,要不您在外面等着,我一個人也方便些,您放心,我肯定不會亂動東西。”
捕快眼前一亮,“也好……咳,這是你提的,可不是我不想進呐。”
蘇言笑道:“我知道的。”
說着,她走進廂房取了蠟燭點上,往書案旁走去。
蘇言步伐輕,隐約間,捕快聽到她的聲音飄過來,“年紀輕輕,膽子如此小,以後可怎麼當差?”
捕快:“……”
都說了不是因為害怕!
蘇言對趙捕頭口中的“名冊”比較感興趣。
所謂名冊,平時不算起眼,但若是在兇案現場丢了名冊,那便不能不多想了。
死者身上并無打鬥痕迹,說明兇手襲擊他是在突然之間發生的,他沒有防備,兇手一擊緻命。
常去後山的大多是學子,尹元隻偶爾随成文山一同去,他會出現在後山,一定另有原因,恐怕是被兇手引誘過去的。
兇手殺人後,将尹元的屍身藏了起來,接着砍下他的頭顱,故意讓學子們注意到,又在第二日将他的屍身抛出。
兇手是一定回到廂房放置了尹元的頭顱的,名冊會不會是兇手拿走的?
上面有和兇手有關的信息?
蘇言仔仔細細查找了一番,果然不見楚風口中的名冊。
楚風……
沒有不在場證明的共有六人,當日的情況,狄鈞、許漾、文緒風三人被大門阻隔,與其他學子都在一起。
成文山與郁天材的廂房雖與尹元同側,但他們二人當時并未留在自己的廂房,皆在後院,若是想到尹元的廂房,要麼經過上鎖的門,要麼需要繞一大圈。
唯有楚風,進出尹元廂房最方便。
當時學子們親眼看到尹元七竅流血,即便兇手隻在方桌上放置頭顱,也需要在學子們趕到之前将頭顱取走。
狄鈞幾人有機會嗎?
蘇言坐在方桌前沉默好半晌。
捕快隻是看着蘇言的行為舉止,便想打哆嗦。
這丫頭當真是可怕極了,放過屍體的地方,她竟還敢坐着。
坐着就罷了,還要朝外看……扮演鬼怪呢?
捕快一邊在心裡吐槽蘇言,一邊默默移開目光。
他不怕,絕不是害怕!
就在捕快即将給自己洗腦成功時,蘇言蓦地從桌子上站了起來。
捕快一驚,握緊佩刀走了進去,“我的姑奶奶,這可是放過屍體的地方,你坐就算了,怎的還站起來了?你不怕尹先生的鬼魂回來找你報仇呐!”
蘇言沒有回應,而是仰頭向上看。
她擡起手臂,試圖去看房梁。
奈何廂房的房梁太高,即便加了桌子,蘇言也隻能勉強碰到。
為了能看清房梁,蘇言拜托捕快再找一個玫瑰椅。
“還要再加高?!”捕快扶着方桌拒絕道,“不可不可,你一個小丫頭,太危險了。”
蘇言等了一會兒沒吭聲。
心裡琢磨着——“這種時候是不是該提出上來幫我看了?”
捕快:“……”
蘇言和捕快大眼瞪小眼。
片刻,捕快道:“我去幫你找椅子。”
“幫你”二字,聲音格外重些。
天地良心,不是他不憐香惜玉,這桌子可是放過屍體的!
多加了玫瑰椅,蘇言便能清楚地看到房梁全貌。
她一手舉着蠟燭,屏氣凝神,就連房梁上的灰塵變化都不放過。
就這麼移動着蠟燭看了好半晌,蘇言的目光在某處停了下來,接着,她唇畔彎起,笑了起來。
扶着玫瑰椅的捕快:“……”
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