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的回應不算熱情。
楚風想同她一起坐下來,但池塘邊沒有石椅,蘇言是席地而坐。
楚風盯着地上的樹枝葉子看了半晌,還是選擇在她身旁蹲下,“已經捉住兇手了,你怎麼還是悶悶不樂?”
蘇言擰了下眉,理好神情才回頭,“說句你不願意聽的,這幾名死者恐怕都是死有餘辜,想到那些被傷害的孩子們,怎麼也不該高興的。”
蘇言知道楚風恐怕不是為了案子才來找她,便問道:“楚先生可有其他事?”
“我……”楚風下意識移開目光,又接着小心翼翼看過去,“我是想問,事到如今,你可願、可願……”
蘇言耐心等着。
楚風支支吾吾半晌,才鼓足勇氣說出口,“你可願嫁給我?”
饒是蘇言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話還是怔了片刻。
——楚風應該是要娶秦挽月的才對。
楚風道:“我與秦小姐,我實在是沒辦法,若我爹娘還在,他們斷不會同意我去入贅,蘇言,如果你心裡還有我,就算他們非要我娶秦挽月,你跟了我,我也一定不會虧待你。”
楚風模樣局促,但将這番話說完後,又有松口氣的感覺。
蘇言這才聽明白,楚風的意思竟是,他心裡有她,所以願意為了她不入贅。
但他還不能不娶秦挽月,雖然是他想攀龍附鳳,但他是“受害人”,他還要再納蘇言做妾。
聽他的語氣,倒像是恩賜了她。
蘇言還在客氣的笑着,但笑容有些微妙。
她還沒來得及“想”些什麼,便有輕笑聲傳來。
楚風起身看去,竟是時晏歸與甯竹走了過來。
他勾唇輕笑,目光在楚風身上點了一下,移向蘇言時便溫暖了些,“怎麼躲在這裡,聽說案子破了,還想聽你講講。”
甯竹安靜候在一旁。
蘇言道:“秦縣令已經審過了,還要再等等。”
這話答得也不走心。
楚風蹙眉瞧着時晏歸,他能感受到時晏歸對他的蔑視。
或許也不是蔑視,而是不屑,他根本沒把楚風放在眼裡。
楚風鼓足勇氣說道:“蘇言,我們談談。”
他想把方才的話題說完。
楚風自認為有些本事,将來有秦縣令扶持,必然不會過得太差,若真能一展拳腳,将來加官封爵也說不定。他相信,蘇言跟了他,一定會比現在過得好。
他雖然支持蘇言做自己的事,但天底下沒有幾個仵作真能過上好日子的。
然而不等蘇言回絕,時晏歸便道:“不必談了。”
楚風冷眸看過去。
時晏歸笑容溫和,“她不願做妾。”
顯然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楚風說:“這與時将軍無關。”
時晏歸看向蘇言,“我與蘇言相處時間不算久,但似乎比你更了解她的性情,在你眼中,男子有三妻四妾稀松平常,但蘇言卻不這麼想。楚先生若想娶妾,大可去向秦縣令開口,想來他會為你尋得貌美佳人。”
時晏歸說的便是蘇言的心裡話,但蘇言還是對楚風客氣地笑着,“楚先生,我還有其他事要做,恐怕不會在安平鎮久留,哪天遇到觀念與你契合的姑娘,一定介紹給你。”
順便在心裡贊美了時晏歸幾句——“還挺了解我的嘛。”
時晏歸微笑地看着她。
楚風擰起眉,“難道你對我就一點……”
他不相信蘇言未曾動心。
蘇言說:“從前,我對楚先生隻有敬重。”
将來就多了幾分鄙夷了。
蘇言不願再與楚風多費口舌,正巧趙捕頭拿着佩刀跑過來,“蘇丫頭,還真讓你說準了,真逮住一個人!”
與案子相關的人又被叫回講堂。
在講堂的正中央,幾名捕快将一清瘦的男子圍起,男子的臉被孩童喜歡的老虎面具遮擋,看不清容貌。
趙捕頭忍不住在心底誇贊起蘇言來。
蘇丫頭的小腦袋轉的就是快,就連此人可能會掩飾容貌都猜到了。
依蘇言的,趙捕頭将人帶來時,沒取下面具。
蘇言幾人匆匆趕到,她瞥了一眼被捉的人的身形,松了口氣。
一切都和她推斷的一緻。
見蘇言來了,講堂内的議論聲更大,趙捕頭便道:“蘇丫頭,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該來的人都來了。”
許漾壯着膽子說道:“蘇姑娘,兇手不是已經被抓到了,這又是誰?我瞧着他怎麼覺得有些眼熟?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
“你自然是見過的,甚至還很熟悉,”蘇言走到男子面前,輕聲道,“文緒風,你有什麼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