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緒風認罪伏法,承認殺害成文山、尹元二人,案子告一段落。
至于陳日遇害一事,以及牽連到的官員,都由郡守上報朝廷,再由皇帝決定是否追查、如何去查。
雖然這樣說,但盧郡守面色平靜,似乎對此案并不上心。
他尋了個由頭去見時晏歸,大門一關,他急切地拽住時晏歸的衣袖,無奈道:“陳日分明就是趙明德的黨羽,他與成文山勾結,成文山能幹淨?依我看,試圖滅成文山口的人就是趙明德,他們八成是分贓不均鬧翻了,趙明德擔心他連累其他人,才一定要滅口。即便上報朝廷,看奏折的人也是趙明德,有何用處?”
時晏歸道:“郡守說的這些,我都知道。”
“知道?知道還不想辦法?”
“郡守莫急,趙明德隻手遮天,你我都清楚,這也不是頭一回。如今胡人虎視眈眈,趙明德的兵留守京畿重地,他不過是短視的太監,真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到時我們不僅要應付胡人,還要提防他,得不償失。”
盧郡守說:“你的意思,還是先解決這邊的事。”
時晏歸點頭。
“那陳日……”
“不急,”時晏歸淡笑,“總有清算的一天。”
蘇言來尋時晏歸時,盧郡守正巧從廂房出來。
蘇言見他左右并無随從,便知他剛與時晏歸談了話,談的恐怕還是旁人不能聽的話。
郡守和大将軍突然來到安平鎮,蘇言不相信隻是偶然。
蘇言退到小路的一側,給盧郡守行禮。
盧郡守對蘇言沒什麼印象,但院中隻有她一人,難免多瞧幾眼,這一瞧就瞧出了事來。
蘇言:“郡守胖胖的,看着還怪慈祥的呢。”
盧郡守:“?”
一丫頭片子敢當着他的面說他胖?
盧郡守扶着肚子想教訓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很多時候他的确懶得計較,但怎麼也不能讓丫頭片子欺負了。
可盧郡守想和蘇言好談談時,卻發現蘇言一直恭順地俯着身,嘴巴緊閉,哪有開口的意思?
是他幻聽了?
盧郡守揉了揉耳朵。
蘇言:“揉耳朵也蠻可愛的。”
盧郡守:“……”
這回他死盯着蘇言的唇呢,的确沒張開。
這丫頭好像是妖孽!
時晏歸聽到動靜,手裡把玩着折扇走出來,看到蘇言後目光溫柔不少,“你來了。”
盧郡守明白了,雖然他被人家說胖,但他教育不得了。
他意味深長地笑道:“你啊,是該娶妻了,趕緊把你這匹野馬拴住。”
蘇言:“哈,時晏歸要娶個木樁。”
時晏歸看着一本正經的蘇言,忍下笑意,“來找我有什麼事?”
蘇言看向盧郡守。
盧郡守都一把年紀了,還能不懂人家的意思?
“你們聊,我走,我走。”
蘇言真誠地道歉,“辛苦您了。”
心裡想着——“郡守不僅可愛,還很有眼力見嘛,值得表揚。”
被表揚的盧郡守哭笑不得地離開。
待他走遠,時晏歸再次問道:“你能來找我,是有要事吧?”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蘇言掏出令牌,“我想請你再好好看看這令牌,确定是你的嗎?”
時晏歸接過令牌,看到上面細長的“日”字。
他輕輕撫摸着令牌上的紋路,靜思片刻,才說:“是我的,時家人,每人都有。”
蘇言有些失望。
她不太相信爹娘是被胡人害死的,還想通過這枚令牌尋找線索。
若令牌不是時晏歸的,此事便有可能與時家有關。
看時晏歸的樣子,時家怎麼也該是個大家族,大家族内部關系錯綜複雜,有人趁時晏歸重傷想滅口,是情理之中的。
若真如此,即便爹娘是被時晏歸連累,蘇言也要讓那幕後之人付出代價,哪怕是同歸于盡。
可令牌是時晏歸的,線索似乎又斷了。
蘇言一時迷茫,“這樣啊……”
時晏歸道:“還在想你爹娘的事?那件事是我對不住你。”
蘇言無精打采地擺擺手,“怎麼能怪你?該怪的是下殺手的人,你也是受害者,你放心,我不會怪你。”
——“頂多在心裡罵幾句。”
時晏歸笑不出來,“你……一定要查下去?那幾人很有可能已經不在人世。”
“那也要找到幕後之人,”蘇言堅定道,“我現在隻是不知該如何去查。”
“若是胡人,你恐怕查不到。”
蘇言偷偷瞥了時晏歸一眼,心想,什麼胡人,分明就是他找了借口騙她。
時晏歸眉頭擰得更深。
時晏歸輕歎一聲,“罷了,你準備準備,我派人送你入京。”
蘇言怔了怔,“送我?”
“你這樣子,得罪了人也不知道,留在這裡還不一定會如何,在京城,我好歹能讓人照看你。”時晏歸問,“我讓你老老實實待在安平鎮,你也不會願意吧?難道你沒有離開這裡的心思?”
時晏歸聰慧又心細,蘇言的想法瞞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