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婵道:“二姐,我們沒什麼好怕的,他們能拿我們如何?大不了砍了我們的頭,我們就能去和她們團聚!活着有什麼意思!”
蘇言笑道:“二小姐剛剛說了‘她們’。”
李婵呼吸一滞,凜然的神色略有松動,她匆忙找補,“我随口一說。”
蘇言卻搖頭道:“你們不會想與李骥團聚,除了夫人,另一個會想團聚的人……是大小姐嗎?”
大小姐三個字像是個暗号,雜亂的聲音倏然消失,跪在地上的香雲、香秀像被抽走精氣神,木然地盯着地面。李婵與李鸢啞然無聲,情緒低落。
蘇言猜到幾分,“我方才拜托捕快大哥去找大小姐,如果不方便的話……”
“不能去!”李婵聲音沙啞,哽咽道,“大姐她,她……”
李鸢拉住李婵的手,輕聲說:“事已至此,沒有隐瞞的必要了。”
她看向蘇言,冷靜道:“蘇姑娘,大姐已經過世了。”
這是蘇言沒有預想到的。
李鸢說:“大姐比我們年長,大概在她十三歲左右,娘才意外配置出受歡迎的香料,在此之前,我家一直貧窮得很。但我爹卻是個閑不住的人,沒有銀子去尋花問柳,他就盯上了……”
“後來大姐出嫁,夫家發現她并非第一次,對她極其苛刻,日日羞辱,還寫了信來說要休妻。那個人不願意此事被人發現,給了一筆銀子安撫,但夫家沒一個願意善待大姐的。大姐寫了很多封家書,她想回家,想和離,那個人都不許。後來大姐就……自盡了。”
“她自盡前,寫了最後一封家書,被我爹藏了起來,前幾日我們才知道。我們想将大姐的屍骨帶回,但大姐夫家卻說,大姐是和野男人私奔了,我們這才知道,大姐并非在家中自盡,我們連她的屍骨在何處都不知道。”
“長姐如母,大姐待我們一直很好,所有好東西都留給我們二人,可那個人卻害了大姐一輩子,這樣的人,不配活着。”
李鸢平靜地說出她們的動機,蘇言的心卻猛跳起來。
虎毒不食子,李骥卻……
蘇言輕聲道:“你們說的家書在何處?”
“我們不想讓人知道大姐的經曆,他們不會同情大姐,隻會笑她失去貞潔,發現家書後便都燒了。”李鸢從腰間取出一個折疊的信封,“我留下了大姐最後寄來的家書,你可以随便看,我留下它,也隻是想提醒自己,要将那個人了結而已。”
蘇言接過家書。
信中,大小姐的語氣極為平靜。
她溫和地問候兩個妹妹,問候香雲香秀,甚至問候木頭。她事無巨細地叮囑他們要照顧好自己,叮囑她們不要完全聽李骥的話,臨死前,她還在為兩個妹妹籌謀,希望她們能嫁得良人。
“回手此生,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早已心力交瘁。近日母親時常入夢,重溫舊夢,母親在時才得安甯。若母親泉下有知,與我相見,便不負此生。做此決定,心中甚是歡喜,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