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大是窒息死亡,脖頸處有清晰的手指掐痕,臉上有數處刀傷,可見兇手對死者的恨意。另外,在和太醫、主事同樣的位置取出了銀針,不過程劍腦後是沒有銀針的。”
梁易為自己的勝利而開心,“瞧,我說的才對!”
石爾問:“程劍後腦沒有銀針,為何岑大會有?按照我們之前的推論,兇手應該已經拿到想要的東西。”
梁易:“喂喂,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蘇言說:“我們先前定好的,還需繼續查,岑大的屍體也要拉回陳屍所檢驗。”
“還有什麼要做的?”
梁易:“喂喂喂!”
蘇言看着岑大的屍體思忖道:“岑大經常與女子糾纏不清,這方面也得查。”
石爾道:“我知道了,先将屍身帶回陳屍所。”
梁易:“喂!”
石爾叫來幾名下屬。
蘇言轉身繼續勘察河邊。
嚴正:“……”
冷落小殿下,合适嗎?
小殿下也是個急性子,這種情況,換誰誰不惱?
看來他今日是難逃一死,他……
梁易揮拳說道:“我不會放過你!”
嚴正:“!”
果然,小殿下動怒了!
梁易說:“你等着,等我發現線索……”
嚴正:“!!”
小殿下果然怒了,他果然……
梁易:“我就偷偷藏起來,你得求我才行!”
嚴正:“……”
*
太醫院在宮外,梁易也是第一次過來。
從前他受傷患病,都是宣太醫進宮,不曾關注太醫院。
太醫院院使廖椎正五品,早已為趙明德所用,梁易與其關系極差。
廖椎的态度也很冷淡,“劉太醫的死至今沒有定論,刑部會給一個交代,此案不必麻煩小殿下出面。”
梁易隻當作沒聽到,“當日是誰輪值,他生前與誰交好,太醫院最近兩個月可發生過奇怪之事?”
廖椎:“……”
他忍着怒意招來禦醫常康,“常康與劉太醫交好,小殿下若有疑問,問他便是,下官公務繁忙,恕不奉陪。”
廖椎拂袖離去。
常康朝梁易作揖,“小殿下,院使他……”
“不必在意,”梁易說,“你來說說看,太醫院最近可有怪事?”
*
“梁易雖為皇子,卻不受重視,連皇帝的面都沒見過幾次,他性子直,沒少受欺辱,尤其是趙明德手下的人。他看似魯莽,但心中有正氣,能屈能伸,能養成如今的性子,實屬不易,要保護好他。”
時晏歸看向坐在陰影中的男人。
男人低笑,“小殿下,重要嗎?扳倒趙明德,扶持太子,小殿下是死是活……”
時晏歸冷厲的目光掃過去。
男人聳肩,“能保全他自然要保,但他得罪趙明德多少次?實在護不住就……知道了知道了,我盡力就是。”
*
岑大的死因很明确,他是被人掐死的。
除緻命傷,他身上還有數處傷痕,都是死後傷。
蘇言需将每一處創口的長度、寬度都記錄,還要推測傷人工具,她一邊驗屍一邊飛快地填寫驗狀。
石爾看了好一會兒才走上前,“一個人做這些實在辛苦,不如我調人來……你大約不信我的人,也可請小殿下調人來協助你。”
大周朝刑律中規定,驗屍必須有兩人以上在場,仵作隻負責驗屍,還有負責記錄的書吏。
蘇言倒是不在意這些,她随口答道:“石侍郎在場便可,可作證我沒有在驗狀上做手腳。”
石爾忙說:“我自然是信你的。”
他又退後看着蘇言。
蘇言為每一處創口都編了号,每一處傷都要認認真真記錄,這是極為繁瑣的工作。
石爾想到他寒窗苦讀的那些日子。
父親對他說,他們家情況特殊,他必須要出人頭地才能救下一家人。父親對他說過很多話,卻沒告訴他如今朝中的情況。
百官屍位素餐,百姓流離失所,要找到一個真的在做實事的官員實在太難。
朝中的行屍走肉,比不上蘇言半分。
半晌,蘇言腰酸背痛地站起來,拿着驗狀走向石爾,“我仔細數過,岑大的身上共有三十二處創口,臉頰、腿部、腹部、手臂皆有淤青,而且皆是死後所為,在他死後,兇手毆打過他,兇手對他有強烈的恨意。”
石爾說:“或許他與程劍接觸過,拿到了兇手的想要的東西,或是知道了什麼?”
蘇言搖頭,“其實程劍的死和前兩起命案并不完全一樣,從作案手法上看……算了,我還有一點線索,可以查。”
“你快說。”
蘇言取出手帕,“這是在岑大的身上找到的。”
手帕中有白色的瓷器碎片。
石爾問:“兇手曾用瓷器砸過他?”
蘇言說:“這是在他衣裳内找到的,他的創口沒有碎渣。”
“這是線索?”
“上面有胭脂的香氣,”蘇言說,“可能是女子的物品。”
“難怪你要我去查與岑大交好的女子,”石爾說,“已經查到四名女子與岑大關系親密,我将她們帶來。”
蘇言叮囑道:“将她們用的胭脂水粉一同帶來。”
岑大經常流連于秦樓楚館之中,刑部找到的都是京中大小青樓的女子。
她們年歲不一,最年輕的隻有十八歲,年紀最長的已經三十好幾。
四人從未見過大官,本能地向彼此靠近,不敢擡頭看石爾。
蘇言走上前,“關于岑大,姐姐們是何時見他最後一面的?”
“……兩日前。”
“他已有半月未來見我。”
“他說最近手頭緊,找我的次數不多,七日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