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相識時間最近,最近一年他不太來找我,我氣不過,去他家門口堵他,他隻拿好話糊弄我,天底下沒一個好男人!”
石爾冷聲道:“是問你何時見過他。”
“昨日……”
蘇言又問:“除了你們,他最近有沒有看中其他女子?”
四人相繼搖頭。
年紀較小的女子說道:“他雖然有些銀子,但不算多,有權有勢的人我們見得多了,真沒把他放在心上,隻不過他出手還算闊綽,我們才願瞧他幾眼,他是個花心的,見了姑娘就喜歡,隻要願意搭理他的,他都往跟前湊,據我所知,他身邊是不會缺姑娘的。”
另外幾人點頭附和,“的确,隻要能看上他一眼,他就主動往跟前湊,時時刻刻都會喜歡新的姑娘。”
石爾蹙眉,“此等龌龊之人,不僅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他的娘子。”
蘇言的目光略有驚恐。
石爾:“有何不對?”
驚恐轉為奉承。
蘇言說:“石侍郎所言極是!”
話音落下,石爾看着蘇言欽佩的目光,又聽到慢悠悠的聲音:男人,不~就~那~樣~,侍郎,也~就~那~樣~
石爾:“……”
蘇言将她們的胭脂水粉取出擺好。
四個姑娘好奇地看着她。
蘇言打開胭脂蓋子挨個聞。
須臾,她皺着眉搖頭,“沒有。”
“都沒有?”
蘇言肯定道:“不是相同的味道。”
石爾說:“你是女子,對胭脂水粉應該很熟悉,可能聞出是哪個鋪子售賣的,我好去找。”
蘇言正義凜然:“我是仵作,驗屍時氣味至關重要,使用胭脂水粉會影響我的判斷。”
石爾正要誇贊她,就又聽到一道聲音:侍郎真傻,我天生麗質,用得着胭脂水粉?
石爾:“……”
聽到二人的話,年長的女子說道:“若說胭脂,我們倒是了,略知一二,不知侍郎要找什麼樣的胭脂?”
不等石爾說話,蘇言便拿出手帕。
石爾蹙眉道:“不妥吧?”
“妥妥妥,”蘇言說,“專業的事要找專業的人來做。”
她将手帕遞給女子,“姐姐,你幫我聞一聞,這是哪家鋪子的胭脂?”
四人猶豫地看向石爾。
侍郎不開口,她們都不敢接。
石爾道:“也有道理,你們來看看。”
女子眼中露出詫異之色。
她們都知道蘇言是仵作,也聽刑部的人提過石爾的地位,堂堂一走狗……堂堂一侍郎,竟然會聽小小仵作的話?真是奇了。
四人看到手帕裡的小東西,臉部一陣抽搐。
要從這小東西上聞出氣味,也就仵作能做做這活兒了。
她們愁眉苦臉地看着瓷器碎片,“蘇姑娘,我還以為你起碼會給我們看胭脂,這……這能聞出什麼?”
“好姐姐,你就試試嘛,說不定是熟悉的味道呢?”蘇言努力拍馬屁,“一看姐姐就是心善之人,看看這眉眼,看看這氣質……”
石爾的眉頭擰了又擰。
這幾人都隻是青樓女子,要她們做什麼,直說就是,有哄她們開心的必要?
四人被蘇言誇得飄飄欲仙,輪流接過手帕,放在鼻下輕嗅。
最開始,四人都皺着眉,手帕輪轉好幾圈,其中一人才不确定道:“這胭脂……好像不太貴重。”
“便宜貨?”另一女子嫌棄道,“我用的都是好東西,你們聞吧。”
三人一同露出鄙夷的目光,“呸!”
她們讨論道:“前些日子西街那家鋪子說是調制出新品,價格低廉,你們還記得嗎?味道很像。”
“好像就是這家!我去看過,香味濃烈,實在不喜歡,就沒買。”
“對對對,就是這家!”
在四人的幫助下,石爾命人找來了那盒胭脂。
蘇言打開蓋子,不必湊近,便說:“的确是,不過好像不完全一樣。”
石爾說:“我把她們傳回來,讓她們繼續聞。”
蘇言道:“不用麻煩她們了,多的味道可能是與其他東西混雜在一起,她們恐怕也不知道。”
石爾不以為意,“不過是些青樓女子,要她們再跑一趟又如何?”
蘇言保持得體的微笑。
石爾接着便聽到聲音:走狗……
石爾:“不是嗎?!”
蘇言不想接話,但石爾急切地看着她,她隻好說:“我接受的教育是人人平等,怎能因她們是青樓女子就瞧不起她們?”
人人平等這種怪異的論調暫且不提,青樓女子還不能稍加鄙夷?
石爾說:“她們不願意自食其力,隻願坐享其成。”
“現在可算不上太平盛世,又是父權社會……咳,又是你們男人說得算的地方,你怎知她們不是被家人賣到青樓,又或是走投無路?你不想看她們坐享其成,不如你給她們提供一些可以謀生的活計?”
石爾:“……”
他當然提供不了。
石爾第一次認真思考,青樓女子都是如何流落到青樓的。
大周朝風雨飄搖,百姓流離失所,沒有土地、沒有房屋,在這種時候還能換銀子的……
石爾默默叫來下屬,“她們幾個的背景,再好好查查。”
蘇言還在盯着胭脂愣神。
岑大身上的白瓷碎片,的确多了一股味道,很清香的味道,蘇言似乎聞過。
她對味道更敏感些,才能分辨出來,換做其他人,隻能聞到濃烈的胭脂味。
隻是她問過的清香味道是什麼?
回想過去的三起案子,他們……
蘇言突然轉身,“侍郎,我們得去抓一個人。”
石爾還沉浸在對青樓女子的思考中,他懵懂地看着蘇言,“啊?抓人?抓誰,賣女兒的?”
蘇言的聲音擲地有聲,“不,是茶館掌櫃,徐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