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一般來說的确沒問題。”海拉翻着随身攜帶的記錄冊,查看上面的患者信息:“隻是,如果某些Alpha信息素特别有攻擊性,會讓你提前發熱。”
笛敏心想,再怎麼樣,都不如雷蒂娜的信息素可怕——
那陣信息素的氣味,像是掠奪她整個靈魂,把她的意識從頭骨中活活吸走。
連臨時标記都那麼可怕。笛敏皺着眉戳碗裡的酸橘蝦肉卷餅,心想:難道雷蒂娜的信息素真的和自己相性那麼好嗎?
——我不信。
“對了,海拉。”
“嗯?”
“我想問問,以前你研究過的病例裡,有見過被多次臨時标記的Omega嗎?這會否對他們的體質造成特殊的影響?”
“多次?那是有多頻繁,每次注入信息素的量又有多少?”海拉放下手冊,把草莓糖漿澆到自己的可麗餅上:“最新的動物實驗表明,注入五十單位以上的信息素,即可使小鼠腺體間質出現類永久标記的狀态,比如短期無法感知其他鼠類的信息素,還有抑制後發熱綜合征,但是絕大部分可以在停止标記兩個月後症狀消失——至于人類,我們隻能收集臨床個案,Omega不進行反向注入一般是極難達到永久标記的,但也不是沒有這種例子。”
“恩,我知道。”笛敏了然,低垂下眉,這也跟她的認知相符,自己這種信息素失敏反應,應該是雷蒂娜多次标記的影響:“反複标記有時視為根植在Alpha基因深處,對領地、資源的獨占欲,還有對自己生存環境的不安全感。”
“對,有時Alpha進行标記行動時,會像動物一樣撕咬Omega的腺體,在中部的佐治亞州有不少這樣的精神疾病——”海拉緩緩咀嚼可麗餅:“對性别文化越開明的地方,Alpha壓抑就越嚴重,相應的這類案件也會發生很多。”
“我之前有聽說過。”
“但是在這個州,Alpha地位很高,我猜可能不會有這種情況?按我猜測,如果一個Alpha執着于對一個Omega反複标記——那更可能是潛意識為永久标記進行預演,一般這也隻是戀人關系的才會有這種情況,簡單點說,這個Alpha是鐵了心要把這個Omega變成自己的伴侶。”
笛敏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慢了,海拉清冷的聲音宛如霧中飄來的魔咒,繼續念誦:
“畢竟注入信息素是會耗費Alpha很多精力的,一般而言吧,隻是為了緩解發熱期而進行交.配行為,不至于能讓他們反複使用信息素。信息素是要篩選、求偶和标識地盤使用的,即使在現代社會,動物的本能還是會延續下來,并且注入信息素後通常伴随着極端的疲勞和心理上的脆弱,除非能獲得強烈的快感,不然Alpha很少會——”
笛敏心底一跳。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事,但從别人口中說出來,卻仿佛某種冰冷的判決一樣。
雷蒂娜對她的反複标記是從初夜那晚就開始了……那時雷蒂娜甚至還不是現在這種屁颠颠追求她的樣子呢,但第一次過夜,雷蒂娜就已經把牙齒刺入她的腺體了。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性。”海拉繼續道。
笛敏的心髒咚咚地狂跳起來。
沒錯,的确是還有一種可能性才讓Alpha反複這麼做。
但是她從未去探尋過那方面的可能。
“那就是永久标記後的鞏固——其實絕大部分Alpha會出現多次标記的行為都是在那之後呢。那就很好解釋了,因為兩人的信息素已經融合了,Alpha渴望鞏固标記效果,使Omega的信息素進行變化,讓對方在精神和身體上更加依賴自己——同時,Alpha也會極其渴望被伴侶注入信息素,這大概是一個Alpha一生中唯一會讓他人觸碰腺體的時候吧。”
“也許不是所有Alpha都這個樣子呢。”笛敏生硬地打斷了對方,她不想接受這種解釋:“有些鳥類和貓科動物,都會以邀請Omega為自己注入信息素的行為來求偶的,我想人類中可能也存在類似的癖好吧。”
“哦,有道理。那你覺得人類Alpha為何會反複标記Omega呢,如果他不是為了永久标記的話?”
笛敏愣了一愣,這時她對上了海拉藍如碧海的眼眸。
她無法撒謊。
“我想應該是,的确是想得到Omega吧——”
“所以到最後,渴望注入信息素始終是求偶行為,是針對特定對象才會出現的舉動。”海拉不高不低的聲音叙述着結論:“占有欲通常都是和愛聯系在一起的。”
笛敏抿抿嘴:“也許吧。”
“那你和你的Alpha也是這麼相處的嗎?——她會反複标記你?”
笛敏噎住了。
“我隻是好奇這個話題,跟我本人并無關系。”
海拉難得露出有點八卦的笑容:“真可惜。我還以為會是個有意思的案例。”
“你還想把我當小白鼠啊。”
“沒辦法,Beta生來就對信息素無動于衷,哪怕我從事這類疾病和藥物的研究,可對Alpha和Omega,我一直都是當作是一個陌生的種族群體去研究的。”
笛敏不知咋的有點酸溜溜:“Beta看着Omega,會像神明在看着蝼蟻麼?”
“你在說什麼,在你心中Beta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角色嗎?”海拉明媚地笑了,一縷陽光落在她蓬松的卷發上,映出漂亮的虹色:“我隻是喜歡從混亂中梳理出秩序,對科學研究者來說,沒有比這更快樂的事情了吧。”
這話落在笛敏的心間,像是被人溫柔地撫摸了一下臉頰,溫暖而舒适。
她還是第一次聽别人對自己說這種話。
“對。我也覺得,那是比任何Alpha信息素都要快樂的事情。”笛敏淺淺地笑了。
“如果有針對我自己的信息素,也許我的事業就是吧。”海拉托着腮,迷離地盯着窗外的庭院:“就像它早就俘虜了我一樣,我也希望我能為它的身體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這麼說,你早就被永久标記了嗎?”笛敏故意說。
“也許是吧。”海拉斜睨了Omega一眼:“畢竟除了它,我就沒有其他更愛的事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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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夜裡,雷蒂娜來接笛敏,可是笛敏走出門口,坐上副駕駛座時,臉容卻很嚴肅:
“我有些話想要跟你談談。”笛敏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