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嶽青昭正吃飯,就見宋白溪在一旁坐下,他身子還未大好,走路還有些緩慢,坐下的時候似乎還牽動身上的傷口,痛的緊皺眉頭。
她擡頭打量他一眼,見他冷着臉情緒似乎不是很好,更奇怪的是平時他都在屋内用膳,想到和吳睿的那段話,嶽青昭不禁有些心虛。
“看我幹什麼?我不可以跟你一起吃飯嗎?”宋白溪對上她疑惑的神情,強扯出一個笑容。
聽到這話,嶽青昭視線收回,吃着飯點了點頭說,“當然可以。”
“昭昭啊,吃完飯你收拾一下我就派人送你下山吧。”宋白溪并未動筷,而是低頭小聲說,語氣平和沒有一點情緒在裡面。
嶽青昭正要夾菜,聽到這話手心一頓,擡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她凝神思索片刻,不解問,“你這是趕我走?”
宋白溪遲疑片刻,點了點頭,見嶽青昭疑惑不解,他又笑着解釋道,
“我都已經好了,用不着你照顧,何況你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麼能日日陪着我。”
嶽青昭心裡頓然不是滋味,為何這話聽着如此傷感,就像是在做告别,她放下碗筷,眼神緊緊打量着宋白溪,心裡忍不住在想,是不是他聽到什麼?
“對了,上次我送你的簪子可還帶在身邊。”宋白溪眸光深邃藏盡哀傷,語氣神情卻絲毫沒有變化。
“在。”嶽青昭頓然愣住,好端端的提那個簪子幹什麼?
“要不還是歸還給我吧,現在想來當初抱你贈你簪子一事是我考慮不周,全然隻顧着自己傾訴情意,卻害你被人非議,你向來向往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你想做的事就一定會去做,你不想做的事哪怕别人将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會去做,所以我給你簪子一事全然是多此一舉,昭昭,對不起。”宋白溪聲音越說越小,那雙墨黑的眼瞳黯淡無光,神情更是全程緊繃,不讓心底的任何情緒外露。
聞言,嶽青昭心上好似被什麼重物狠狠擊中,隐隐作痛,她擡眸,眼角霎時被一陣濕潤侵占,她深吸一口氣從袖口拿出那隻玉簪。
他這話裡話外都是想跟自己劃清界限,她也不是什麼扭捏的人,放下玉簪就起身回房。
收拾好東西,她大喊着吳睿一聲。
宋白溪始終坐在原地,巋然不動,神情淡然。
吳睿聞聲趕了過來,并不知發生什麼事,她跟吳睿要了一匹馬,将方才的事同他說了一二,要了他的承諾,之後便利落騎馬離開。
聽到屋外馬蹄聲越來越遠,宋白溪将吳睿喚上前,此刻所有淡然都化作悲傷盡顯在外,他臉上神情十分難看,眼眸通紅,聲音也哽咽交代道,“派人暗中跟着,确保她平安到家。”
吳睿瞧着他那模樣也沒有多言,點了點頭便出門留他一人獨自消化情緒。
不過經此一事後,想必宋白溪應該也不會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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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青昭回到軒亭坊之後,情緒一直十分低落,衆人見她這個模樣,擔心詢問嶽青昭也隻是搖頭不語。但是她不說,大家心裡也是清楚,定然是與宋大人之間發生什麼事。
不過後面幾天,嶽青昭便振作起來,跟幾人說起自己這段時間想的計劃,她打算重開軒亭坊,隻是這次不是按摩店,而是戲樓,話說現在蕪州城的戲樓班子也不少,但是大多戲班子都是在酒樓,以說書形式或是皮影戲,而她要做的是舞台劇。
這事做起來确實不容易,不過劇本這方面她不用太過操心,完全可以搬照自己的小說劇情,何況她之前本身也是寫劇本,舞台劇劇本對她來說不難,難的确實演員。
雖說嶽青玉和初初都有才藝,可是要她們演戲倒是有些困難,所以她還需要專業的班底,不過這事她也找周帆打探好了,之前有不少戲班子解散,她可以将這些人都找過來。
此事一說,嶽青玉和朱玥幾人雖是不看好,不過隻要是嶽青昭說做的,她們就沒有任何反對,畢竟當初按摩店衆人也不懂,可是最後還是做了起來。
前前後後忙活一個月,嶽青昭用着吳睿的那筆錢外加自己寫文的積蓄,将所有的事都落實好。
這段時間說忙确實也忙,什麼都要她操心,但是盡管忙的沒時間休息,卻還是能在片刻時間想到宋白溪,想到他那日讓自己退還玉簪的神情。也是自那日後,他們之間再沒有任何聯系,他再也沒有找過自己,也許是因為他的病還沒好,也許是他再也不想找她的!
不過後來她唯一聽到關于宋白溪的事情就是他去了一趟溫府,不過他并未懲戒溫靈音,那件事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溫靈音也沒有好下場,因為自己惡習和犯下的錯,她被張氏鎖在家中,想來也受到應有的懲罰。
期間還發生一件趣事,溫均華自從放棄科舉之後,便找了一個民間師傅學習武藝,時不時還會來跟自己過幾招,溫靈音的事情也是從他口中得知。這溫均華跟着學習的時候倒是愚笨的不行,但是換了一個師父進步很快,想來他之所以學不會跟嶽青昭的教學也有一定的關系。
随着嶽青昭的戲樓開業,來看的人卻不多,但是嶽青昭卻并不着急,她打算做兩種模式,一種是将觀衆吸引店内觀看,另一種便是承接表演去各大酒樓或是府上表演。
她的劇本依舊是超乎這個朝代所理解的背景,依舊是以狗血愛情為藍本,但是内核輸出還是着重表現封建時代下女性的拘束和苦痛,當然有虐就有甜,還有霸道總裁和灰姑娘的故事,不過她将側重點放在現代一夫一妻的思想,抵制一夫多妻制。
起初她的劇本并不受歡迎,但是随着口碑發酵,許多文人墨客湧入,觀看之後發生感悟,朱茂之也帶着不少學子前來捧場,在他們的口中和筆下一宣傳,戲樓緊跟着爆火起來,原本就是新鮮玩意,台上之人随着場景的變化和情緒台詞變化演繹不同故事,帶着台下之人進入另一個世界感受不一樣的人生,這比那些說書僅靠想象完全不一樣。
戲樓火了之後,嶽青昭又試圖招商,與各大糕點坊和茶坊合作。
短短半年她的戲樓就已經成功做起來,戲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還是會抽時間寫長篇小說,為此她還獲得一大批忠實的粉絲。
半年間,她再也沒有見宋白溪,他就好像從她的世界消失一樣。
今夜蕪州花聖節,這是蕪州每年都會舉辦的節日,這個時候正是鮮花站綻放的時節,花販子就會在城中賣花,在這一日,年輕的男女都會出門賞花,若是碰上心屬的便會買花送給對方表示心意。
嶽青昭對這種節日沒有任何興趣,這跟現代的情人節沒什麼區别,像她這種單身人士就沒必要出門找罪受,不過她家裡那幾個都出去湊熱鬧,留下一人在家,她隻好坐在屋頂飲酒,正喝着就瞧見門外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定睛看去,就見正是初初一個陌生男子。
天色有些昏暗,但是她這個視角看去十分清晰,院子也不大,還能聽到兩人對話,她揉了揉眼睛,就瞧見初初手中捧着一束花,她站在台階上,那男子站在台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