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哥開口了,我心裡略微安心,畢竟我請客,不想請的檔次太低,想讓大夥兒吃好。
卓娆姐自告奮勇開始點單:“我來搭配。”
她有生活經驗,在團購上買了一個包含蔬菜和鍋底飲料、肉的套餐,随後又單點了肉,拒絕了服務員要我們點甜點點飲料的要求:“這樣最劃算。”
我當然信任她,就由着她包辦一切。
我還沒吃過涮羊肉呢,聽說這也是北京的本地菜。
挺有意思,前幾天吃炸醬面,現在吃涮羊肉,照這速度下去,再待個一年半載的我能把北京美食都吃完。
上菜了,寬寬的大粉條、切成菱形的大白菜、還有白胖的糖蒜、褐色的芝麻醬、墨綠色的韭菜花蘸料都一一被端上餐桌。
還有一盤白紅相間的羊肉,有刨成卷的羊肉卷,還有手切的羊肉,能立起來在盤子裡不掉下來,聽說這是新鮮的标識。
陸陸續續其他人也進來了,脫羽絨服的,喝熱水的,紛紛亂亂,百忙之中還聽見有人吆喝:“給我把麻醬蘸料換成香油蒜泥的,我吃不慣。”
“吃涮羊肉就得配二八醬,這叫地道。”
“管它地道不地道呢,麻醬蘸料就是異端!”
除了我們院裡相熟的外賣員和我哥哥之外,我還叫了小保安過來。
雖然事先跟大夥兒打過招呼,但是何朔旅進來時大家還是集體“啊”了一聲,惹得隔壁側目。
“你沒說過小保安這麼帥啊?”招娣跟我擠眉弄眼。
“挺利索挺精神一小夥兒。”卓娆姐微眯着眼總結,“眼神看着也正派。”
相比之下夏強就要更嚴格點,看了又看,半天才嗯了一聲。身子象征性微微晃了一秒,代替了起身見面。
何朔旅倒不認生,認真跟大夥兒挨個打聲招呼。
我知道他就喜歡貓,已經做好了他不理會任何人的心理準備,沒想到他這麼上道。
所以我在他坐下後親手給他倒了杯茶水:“行啊小夥兒。”
惹得夏強咳嗽了好幾聲。
小梅和招娣偷偷笑。
大家坐定後就開始給我送禮物。慌得我手不知道哪裡放:“我請大夥吃飯不是為了收禮啊。”
大家笑:“你就老老實實坐着吧,送壽星禮物是應該的。”
我隻好坐下,心裡卻想着改天再請大家一頓,或者再多加幾盤肉。
車小梅送了我一個草莓熊玩偶,我哥送了我一個耳機,卓娆姐送了我一個DIOR的唇膏,嚴國棟掏出一本雅思詞彙新書:“你嫂子幫你買的,說新書方便做筆記。”,岑堅送了小米随身音箱。
招娣送了我一盒bewaffle點心,是一家網紅點心店,裡頭是撒漫糖粉的華夫餅。
很精巧,一個是肉桂蘋果烈日華夫,一個是風幹火腿馬蘇裡拉,還有一個是草莓藍莓乳酪。
紅色的草莓和飽滿的藍莓交錯矗立在華夫餅格子裡,上面一層雪白的糖霜。
風幹火腿馬蘇裡拉則是縱橫的芝麻菜上鋪了一層薄薄火腿片,上面躺着三塊胖乎乎的奶酪,也撒了一層奶酪粉。
我們“哇”了一聲。
我好喜歡這份禮物,我們畢竟還是個孩子,所以喜歡這些“洋玩意兒”點心,城裡的孩子早就對這些怯魅走向更高級的審美,我們這些村裡來的女孩卻還在貪婪睜大眼睛擁抱燈紅酒綠的大城市。
北京不及上海妖娆,更樸素,更踏實,但畢竟也是大城市。
我們一起的外賣員有不少沉醉于這個城市的繁華:某家五星級酒店的下午茶、某個能眺望紫禁城的露台、某家能将夜幕下大褲衩做背景的餐廳、某家排隊才能吃到的網紅點心、新出的最新款手機、某家排長隊死貴的奶茶店。
我在外賣員群裡聽他們說過,很是熟稔。
我們用血汗鑄就這片繁華,又用血汗換來的錢去享受這片繁華,似乎沒毛病。
我雖然不像他們那麼花錢狠,但是畢竟才十八,所以我不可免俗得“哇”了一聲,好喜歡這份禮物。
卓娆姐斜斜靠在沙發上,看着躍躍欲試分吃點心的我們,笑意中帶了些慈祥。
她笑着說:“話說回來,你們送禮盡量别送點心,你送一個天天用的别人看見就能想起你來,你送一個吃的,别人吃完就忘了,誰還記得你啊。雖然這是一個網紅店,年輕女孩都喜歡,招娣肯定也排隊好久買的。但下回你們幾個都别這麼送。”
我們笑嘻嘻不覺得她這番話突兀,招娣也不生氣,我們都知道卓娆姐是真心把我們當成了真正的小妹妹在教我們一些為人處事的東西,這些東西我們都沒有從父母那聽到過,所以都記在心裡。
不過現在嘛,當然是先瓜分美味的華夫餅。
分完華夫餅,輪到何朔旅送禮物了,他從兜裡掏出一個紙盒子:“生日快樂。”
我拿出紙盒子,拆開,黃瓜清爽味道蓬勃而來。
是一個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