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娆姐眼尖:“香水啊?”
瓶體方正,商品外包裝樸素如标簽,素淨标簽紙上面印着英文字母,一排排排列字體大小适宜,黃金分割線的地方是一抹黃瓜綠。
上面寫着英文字母“cucumber”,我現在詞彙量還可以,立即念出名字“這是黃瓜的意思。”
“對。”
黃瓜味道的香水。
何朔旅笑眯眯答:“你不是說喜歡聞黃瓜的味道嗎?”
“那還真是。”我想起吃炸醬面那天我使勁聞黃瓜的樣子。
“可,真有黃瓜味的香水啊?”招娣說出我的想法,我們都流露出沒見過世面的表情。
“有啊。”何朔旅指着那個牌子demeter,“它家以前号稱氣味圖書館,生産了各種各樣的味道。”
原來這個世界這麼有趣。
“噴一點聞聞。”卓娆姐問我。
我有點緊張,大概窮孩子第一次接觸這種高檔玩意兒都有點忐忑。
我左摸摸右摸摸,觀察了一下,不知道從那裡下手,嚴國棟人還挺好,問我:“是不是手上有汗?我幫你拔開瓶蓋。”
我手上沒汗,但我知道嚴國棟是幫我解圍,于是感激看了他一眼。
他拿過去,手摸到瓶蓋上,往上提拉拔了幾下,又還給我:“我手油,是不是羊肉吃多了。”
“我還當你多厲害呢。”卓娆姐給我遞過個紙巾,“别給人小朋友弄髒了。”
我接過紙巾道謝,沒擦,又在瓶蓋上照着嚴國棟的樣子往上扒拉。
“吧嗒”一下,就拔開了瓶蓋。
不油啊。
我納悶,看向嚴國棟,他也正笑着看我,手裡還捏着卓娆姐給的紙巾擦手上根本不存在的油。
原來他拿走是想解圍告訴我怎麼開,再還回來是想讓我自己感受打開香水瓶的快樂。
真的好周到。
我沖他感激笑笑,打開瓶蓋,在卓娆姐的指點下按了按泵頭,先按了幾下沒有反應。
是壞了嗎?
“前面幾下得把空氣打出來,所以沒有。”不知道是何朔旅看明白了我的疑惑,還是看見了我顫抖的手,在旁邊給其他人講解。
果然幾下後,我按下去的泵頭能感覺到了多了一絲力氣,似乎“終于使上勁了”那種感覺。
“嗤——”噴霧細密,無數小小水珠彌散到空氣裡,一股清新的黃瓜味道。
在羊肉味彌散熱氣騰騰的涮羊肉店,那股黃瓜味道一下就讓人猛然清新。
像是在黃瓜架下,摘下黃瓜,在衣襟上随意擦擦上面的灰,用力一掰,“咔嚓”,瓜類的清新和夏天的清爽記憶一起襲來。
“真的是黃瓜啊?”卓娆姐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是黃瓜!”小梅和招娣兩個驚歎。
夏強咂吧下嘴:“怎麼想出這個點子啊?拍黃瓜做成香水?”
“不是拍黃瓜,是黃瓜!”小梅糾正他。
隻有我捧着那個香水,有點在做夢,忍不住看了又看。
我以前對香水的印象是鎮上精品店裡透明玻璃小瓶裡的黃色液體,香精味道刺鼻。
後來對香水的印象是高檔商場裡璀璨燈光下的小瓶子,敬而遠之,打破要賠錢的。
可是我沒想過我人生擁有的第一瓶香水是這樣的,又樸素,但是又不敷衍。
精緻的瓶體,清新的香味,超級特别的味道。
如果是花香、果香什麼的,我或許還有點害羞,不敢噴,可是是黃瓜味道,所以一點被人笑話扮俏的擔心都沒有了(别笑話我,我們湖北經濟雖然不差,但村裡你噴個香水會被村裡老人戳脊梁骨說你肚臍眼打屁——妖裡妖氣!)
而且香水是其他味道的話,大家本來是取笑說小保安追我,有了香水會笑話更厲害,畢竟男生送女生香水,總歸是有點暧昧的禮物,我今天一定會臉紅到不敢坐下吃飯。可是是黃瓜味,這個味道讓一點暧昧都蕩然無存了。
何朔旅用公筷給我撈一筷子涮羊肉:“嘗嘗這個,據說是羊上腦。”
吃進嘴裡,绯紅的羊瘦肉不柴不散,配合上尾端一點透明的羊油,正好滋潤得當。
哥哥也給我夾一筷子:“嘗嘗這個。”
我吃了一口,差點吐了:“有點肥!”
“哎呀,是羊尾油,是潤鍋的,怎麼單吃了?”卓娆大姐嚷嚷。
“肯定是人多,大家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下進去的。”大哥在旁找補。
于是我們又把所有的羊尾油都下了鍋,讓“潤潤”鍋子,再将瘦肉片煮進去。
吃到最後,哥哥還叫服務員給我變出一個生日蛋糕。
插上蠟燭,我開始許願:“希望爸媽身體健康,希望哥哥賺大錢,我今年能順利考完雅思。”
願望說出口又覺得好笑,别的不說,考雅思這個願望如何實現不是得看我自己努力不努力嗎?
反正許願,不許白不許。
這是我們第一次團建,大家都很高興,我許願後大家就閑聊自己的願望。
哥哥許的願望是希望他能多賺錢,招娣許的願望是希望她能好好攢錢,小梅的願望是希望她婆家能把孩子的撫養權給她,岑堅的願望是希望他能找一份好工作,嚴國棟希望早點還清貸款。
小保安說自己沒願望。
大家都希望明天會更好。
卓娆姐拍拍掌:“好,我們幾個一定能實現自己的願望。”
吹完蠟燭開始吃蛋糕。
但大家都紛紛謙讓:“你多吃點!”
“你吃。”
“我不愛吃甜,你吃。”
何朔旅納悶:“擱這孔融讓梨呢?”
我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