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又堅持要睡最難受，淩晨四點多，尤迦雲從床上爬起來，也不确定翻了那麼長時間，到底有沒有睡過去一會兒。

還好他是耐造的體質，起床沖了個冷水澡，敷着眼袋貼給自己搗騰咖啡，精氣神兒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雖然是租的房子，但搬進來後好朋友陸陸續續寄了不少設備和豆子，整個餐邊櫃陳設堪比專業咖啡精品店的吧台。

喝咖啡是最次要的需求，比起最後得到一杯滿意的咖啡，尤迦雲大概會更享受過程。

桌前擺放杯測碗勺，磨了兩支同品種不同處理法的豆子，一心二用，一邊記錄杯測評分表，一邊上網沖浪，翻看他斷網這些天落下的消息。

漲了不少粉，各個平台都是99+的消息提醒。

兩張評分表基本填滿的時候，尤迦雲差不多看明白了關于他的“網絡言論”。

炒CP似乎給顧栩帶去不少紅利，讓他立穩了一個專情人設。在浮躁的行業裡，專注自我，低調拍戲，一步步磨練到實力和流量并存，同時還有一段穩定的七年感情，不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甚至不惜破壞原則為小男友在圈内鋪路牽資源。

總結起來就是，顧栩很好很優秀，尤迦元全靠顧栩才有戲拍。

這些年因為交接哈哈，他倆見面次數的确不少。尤迦雲沒想過有一天能受到這麼多關注，以往在社交平台分享照片視頻不太會注意隐藏地址，恰好和顧栩幾次曬哈哈的背景地點都撞到一起，落實了七年感情穩定的說法。

然後再一扒，尤迦雲為數不多的影視劇作品裡，要麼制作方要麼導演團隊，都是跟顧栩有過合作。

琢磨起來，如果不是尤迦雲追着顧栩的步伐面試劇組，就是顧栩在不斷為尤迦雲介紹資源，顯然後者更多人信。

這不，時間久了，開始不去刻意避嫌，都安排進同一劇組了。

劇宣号發了尤迦雲的角色視頻，從試鏡到正式拍攝，盡管隻是經過剪輯的小片段，但他的表現力足夠證明實力毫不遜色。

過去為數不多的影視作品裡，尤迦雲的演技也不拉胯，可八卦遠比正經澄清更能傳播，“靠關系上位”、“花瓶”、“資源咖”這類評論變成了“尤迦雲”這個名字附帶的關鍵詞，他每點開一個平台的賬号，消息頁裡有大半是罵他。

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消息頁裡另一部分的留言

話題中心基本圍繞在“能磕”、“好磕”、“預備磕”。

哪能磕了？

随便點開幾條，尤迦雲都忍不住回複一個磕頭的表情包。

求求吃點好的吧！

他對顧栩隻有嫌惡，是一開門剛好撞見顧栩從自己門口路過都會覺得晦氣，恨不得去求道符貼門口辟邪的程度。

“你一早上是喝了多少杯咖啡？”等在電梯口，顧栩開口，“屋裡全是咖啡味。”

尤迦雲冷冷一句：“關你屁事，我又不是在你家沖咖啡。”

“沒睡好？火氣不小。”顧栩不像閑聊，不像質問，語氣淡淡。

電梯開了，顧栩擡手去擋門。尤迦雲埋頭直沖，比賽似的，誰先踏進去誰冠軍，沖到角落靠牆站，才注意到顧栩擋門的動作。

“顧老師，生活沒有那麼多觀衆，不用随地大小演了吧。”尤迦雲一臉鄙夷。

“就你最近的經曆而言，你還敢說‘生活沒有那麼多觀衆’？”顧栩走進電梯，挺直站在前面。

從社交賬号被扒個底朝天，到買東西遛狗抽煙全被拍上網絡熱門，尤迦雲最近的經曆完美印證生活處處有觀衆。他不否認，似笑非笑：“托您的福。”

陰陽怪氣使錯地方了，顧栩隻會回句“不客氣”，然後一笑置之。

電梯到了，尤迦雲擠開顧栩，率先踏出去，頭都不回，但嘴上還在說：“每個劇組都是我自己面試來的，用得着靠你的關系？你夠不客氣的，居然還能裝死默認？”

“不然就需要你承認，你是為了追我的步伐，專門面試我合作過的團隊。”顧栩跟在一旁，緩緩說着，對自己得出的結論好像十分笃定。

“巧合而已，有病才追你。”尤迦雲說，“你對自己不讨喜的性格沒有半點認知？還是平常立人設太沉浸，忘了自己的本性？”

要推門走出大樓，先一步的尤迦雲顧着講話，下意識拉住門把。

一通輸出完，發現自己拉門把的樣子好像專門在為顧栩服務，立馬放手，丢下一句：“滾你的。”

“你這一早上從哪裡來的火氣？”顧栩不緊不慢。

尤迦雲大步走在前頭，開口要罵，又不得不防備随時可能出現的鏡頭，所以憋了憋，放慢腳步，等顧栩走上來，他才抿出營業式微笑，說：“一出門就見你 ，觸黴頭，影響心情。”

話趕話，顧栩脫口而出：“你以前還講過一睜眼就能看見我，心情會變好……”

說到一半，察覺到這話不合适提，顧栩生硬地轉移話鋒，說：“好好收拾一下你的情緒吧，今天有探班。”

尤迦雲是有點尴尬，無法當做沒聽見前一句話，又得擺足氣勢，最後不屑地哼出一口氣，扭頭走掉。

沒能走掉。一出大門，小方就招着手從一輛商務車副駕下來，殷勤地拉開車門，說是今早同時要接的藝人多，車子安排不夠。

“兩位老師關系這麼好，應該不介意對吧。”小方比劃着“請”的動作，一邊催促，“快上車，萬一被拍到了拿去做文章，标題又是一個‘一夜春風後，神清氣爽中’……”

顧栩擡腳上車，嘴裡幽幽的一句：“扣你半個月工資，會不會耽誤你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