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要上的樓層按鍵亮着,齊安慢半拍,想了想,轉頭看向旁邊這堵高大身影。
“早上好。”還是顧栩先開的口。
“栩哥?”齊安反應了過來,“你這麼早就出門……買冰美式?和冰塊?”
顧栩隻是簡短一句:“沒睡好,提個神。”
齊安已開始浮想聯翩,到了房間門口還磨蹭要不要進。沒有不進的道理,吃瓜看戲他向來跑最快。
他進屋後四處張望,尤迦雲在洗漱,卧室床上幹淨整潔,角落垃圾桶裡沒有可疑垃圾。
“面包你要吃自己拿。”顧栩招呼了一聲。手裡在忙着拆冰塊打包杯,分裝成兩小袋,最後拿到洗手間那兒。
顧栩敲門,等了一會兒,門縫裡才鑽出一隻手,以及尤迦雲輕聲低語的:“真的腫。”
門隻開一條小縫,齊安探身看過去,瞧見顧栩往手上哈了幾口氣,再伸過擡起尤迦雲下巴。
“我看看。”顧栩也是輕聲。
齊安奇怪地往屋内四周再看一遍,也沒什麼攝像頭錄音機,怎麼講話不能大聲?更怪的是,他瞧見了尤迦雲了不得的模樣。
好似是依賴或者信任,也不睜眼,任由顧栩托着他的下巴左右看,然後拿冰塊袋敷上眼睛,尤迦雲隻忍不住“嘶”了一聲。
是那麼與衆不同,那麼颠覆齊安心目中爬山下水無所不能的尤迦雲形象。
顧栩停下手裡的動作,說:“不明顯,是你自己盯着鏡子看太久。”
“怎麼了這是?”齊安跟着小聲問。
聲音一出,尤迦雲應激非常強烈,瞬間睜大眼睛,掙開顧栩的手。甚至沒去看齊安一眼,快速拿走冰袋,關上門。
再出來,尤迦雲氣場完全不一樣了,敷着冰袋去片場,一路臉色都不帶變的,又冷又酷又淡,就好像手裡拿的不是冰塊是武器。
而且完全不受幹擾,齊安怎麼想打聽點八卦,在那兒猜測他眼睛腫的原因,是和顧栩演虐戀演哭了還是吵架急眼了 ……尤迦雲從頭至尾隻有一句:“知道越多,死得越早。”
尤迦雲和顧栩當然是分開走的,前後腳到片場,碰見了面,該怎麼打招呼就怎麼招呼。
一個被窩裡出來的,也能面不改色說出:“顧老師這麼早啊。”
“提前過來熟悉。”顧栩還走到尤迦雲面前補充,“好久不見。”
尤迦雲在弄妝造,身旁都是化妝老師,他演技滴水不漏,隻鏡中看一眼顧栩,點頭微笑,分寸适宜。
同時,也能看見站顧栩旁邊的齊安,拿着快要化成水的冰袋抹眼睛,發出一聲又一聲“嘶~”
被别人問起怎麼回事的時候,齊安就用着不知道哪學來的語調,說:“眼睛腫,真的腫,你看看。”
尤迦雲和顧栩能一直保持微笑,全靠專業了。
顧栩客串的角色是醫院内發生在另一個科室的劇情,拍攝時和尤迦雲并沒有太多交集。說是提前來熟悉,在尤迦雲看來,就是來盯崗的。
早晨的場次多是尤迦雲的戲,基本上他每一次餘光瞥向場外都能看到顧栩的身影,做完妝造後一身精英形象,挺立站在監視器前,活像投資方派來的。
他倆唯一一場同時出鏡的戲,是在住院部大廳自助飲料販售機旁插肩而過。
尤迦雲飾演的趙醫生處事稍顯淡漠,隻專注職能而不通人情冷暖,聽同事講幾床病人的情況多緊急,也隻是随口接一句:“你已經做了該做的事。”
大廳裡,同事語氣無奈,訴說最近難治的病人及其難搞的家屬。
趙醫生像是不為所動,從自助機了買了兩罐咖啡。
同事聲音突然斷下,自助機玻璃門上多了一道人影。是剛才話題的主角。
西裝筆挺好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走到身邊時,還能聞見淡淡的香水味。
三人站定販售機前,導演那邊傳來“cut”。尤迦雲先轉頭聞了聞顧栩身上的味道,問:“噴香水?”
“我想他會需要。”顧栩說。
“看來顧老師還做了不少功課。”尤迦雲挺真心的,但語氣很像客套奉承。
“為什麼?”搭戲的演員才是顧栩這段劇情的主要角色,話才說完,他就跟着恍然過來,“哦,是因為擔心身上有異味影響見客戶。沒想到顧老師會把細節做得這麼到位,受教了。”
這更像客套。
顧栩隻好先确認味道會不會影響大家。他在領口處噴了一點,主要是為了讓自己找到更多角色的感覺,問了幾人,都說不會。
問到尤迦雲,尤迦雲倒是沒明确回答,隻是湊近往顧栩領口處聞了聞,說:“還行。”
雖然那距離很快拉開,但目光膠着,藏在人群中,隐隐綽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