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槿的注視下,聞折柳慢慢背過身拎起玉瓶喝酒。
“勉強通過吧。”
好敷衍的語氣!
謝槿昨天懷疑過自己都沒懷疑他,沒忍住問:“那若是徒兒沒能取來靈酒,師父會如何責罰?”
聞折柳的語氣很是自然,“當然是讓你去外門修煉了。”
謝槿大受打擊,向來溫和平靜的臉上又是悲憤,又很是不可置信,他用一天一夜的經曆與跟聞折柳的相處總結出來一個真相——
新師父果然不想收徒!
聞折柳在他充滿譴責的眼神下轉回身,不以為意道:“你既然通過考驗,那就留下吧,不過你可學不了本座這一脈的火陽劍法啊。”
被勉勉強強留在山上的謝槿有點難過,聞言眼神又多了幾分幽怨,他活了兩世,在學習這方面成績不能說極好,但從不是差生,結果到了赤月峰,被新師父這樣嫌棄……
聞折柳被他看得表情不自在,很快又說:“除了火陽劍法之外,我可以教你其他功法。”
謝槿問:“為何火陽劍法不行?”
“不是火陽劍法不行,是你不行。”聞折柳毫不客氣地糾正道,總算放下了酒瓶,擡指虛點。
隔着數步遠,謝槿肩頭感到一陣滾燙熱度,而後是胸前、手臂、最後到丹田前幾處穴位。
“你是水木雙靈根,悟性雖然不錯,卻不适合我這火陽劍法,不隻是火陽劍法,攬月宗的三陽劍脈大抵都不适合你修煉,你劍脈太窄,在練劍這一道上是很難有成就的。”
謝槿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可還是聽得懵懵的。
“靈根?劍脈?”
聞折柳皺起眉頭,像有些不耐煩,“師兄沒跟你說?”
謝槿如實搖頭,“師伯隻說我悟性不錯,适合修煉。我也好奇想問,但師伯有事先走了。”
來攬月宗這一路上,或許萬長老覺得奉劍真人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也沒跟他說這些事。
聞折柳果然有些煩躁,可已對上謝槿充滿求知欲的桃花眼,他隻能耐心地解釋起來,“靈根就是靈根,天生有之,很難改變,水木靈根不算太差,但劍脈,便是我方才所指……你若是要修煉劍道,這條路能走多遠,全看你的劍脈,也是天生的。”
謝槿又問:“那大師兄的天生劍骨也很厲害嗎?”
“天生劍骨?”
聞折柳挑起眉梢,“大師兄?你是說掌門撿回來那個?那他至少要比你少走數十年彎路。劍脈幾乎人人都有,在你們凡間似乎叫武脈。而那劍骨,一般是劍道修士修煉到一定境界才能築成,你應該不會有了。你劍脈比常人弱,還是奉劍師兄幫你洗筋伐髓後的成果,劍道武道都不适合你。”
謝槿打量雙手,神情費解,“那我就不能修煉了嗎?”
聞折柳隻道:“師兄不是說你悟性不錯嗎?除劍道外還有不少修行之道,你可以去外門……”
他話還沒說完,謝槿又用剛才譴責的眼神盯着他。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頗為幽怨。
聞折柳頓了頓,“你要留在赤月峰也行,也可以修煉劍道,但這條道你多半走不遠,你大可做兩手準備,先去外門修煉其他道法。”
去外門,未必能有更好的修煉前程,至少修煉資源是跟不上内門的,而留在赤月峰,師父又隻是劍修,恐怕其他道法并不精通……
謝槿有些糾結,看了看自己拿了十幾年筆杆的白皙雙手,再看聞折柳,重新振作起來。
“我要留在赤月峰。”
他說着朝聞折柳躬身抱拳,神色比昨日拜師是還要虔誠,還要認真,“求師父授我道法!”
新師父雖然是劍修,可畢竟是化神期修士,有大師課,誰會選還不知道什麼狀況的外門?
管他精不精通,都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聞折柳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趣味,“你确定留下?”
謝槿點頭,“求師父授我道法!”
徒弟沒學好,就意味着師父不行……謝槿看聞折柳的眼神充滿了期待。所以師父可一定要行!我能不能修煉成仙就包在你身上了!
聞折柳頓了頓,看他的眼神越發怪異。謝槿向來心思敏銳,見狀不免疑心他為何如此。
看起來,好像不太滿意?
但聞折柳很快就别開眼,拎起玉瓶灌了兩口酒,才頗為高冷地斜睨着謝槿說:“我可隻是個劍修,你莫非還想讓我教你其他道法?”
謝槿試圖用誠懇的眼神感化師父,“師父,你不會嗎?”
且不說謝槿心下惴惴,聞折柳聞言差點噴出一口酒水,抿緊唇咽下去,看着謝槿,忽然露齒一笑,臉是好看的,笑容卻有些陰森。
“本座不會?本座雖然隻是區區化神期劍修,但要帶你一個小矮子到元嬰期不成問題。”
雖然師父的笑容奇奇怪怪的,可師父的承諾更讓人安心,謝槿星星眼仰望着自家師父。
“徒兒也會好好學的!”
還是這樣的師父招人喜歡!
聞折柳眸色微變,别開臉拎起酒瓶又飲了一口酒,神色莫名,連肩上的小黃鳥都歪着腦袋湊過去看他的臉,聞折柳索性将小黃鳥揣進掌心裡,才又問:“那你想學什麼?”
謝槿冷靜下來,有些遲疑地問:“什麼都可以嗎?”
聞折柳反問:“你都想學什麼?”
謝槿琢磨了下,“那有沒有什麼保命的法術?”雖然離劇情開始還遠,未必不能改變,但萬一有什麼意外,他可不想死在大師兄手裡。
聞折柳微眯起眼打量着他,山風吹過,落了滿林子紅葉,有一片飄到他那頭長卷發上。
謝槿看見了有些手癢,便聽聞折柳說:“保命法術各門道法都有,煉丹的煉器的符術法陣這些外門全都有,你莫非都想學一輪?”
謝槿驚喜地問:“可以嗎?”
誰會介意多學一門保命功法?
聞折柳應該是沒有見過這麼貪心的弟子,欲言又止,又怕他再問出那一句師父不會嗎……
最終,聞折柳隻說:“那就先從畫符開始。你既然能一次畫成,于此道還是有點天賦的。”
謝槿的心情已經不能隻用激動二字來形容了,心下思忖,看來方才錯怪師父了,師父分明那樣通情達理,分明是世間最好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