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槿懵了,“師父去了清月峰?”
“是啊!”玄意捧着心口,一臉感動,“我聽說他剛去清月峰打劫回來,還揍了陳明禮一頓!真的是,前幾天說了不去不去的,結果人家一走他又跑去幹架了,真的是……”
玄意嘿嘿笑了笑,回頭拍拍謝槿肩頭,“這次還算你師父夠義氣!以後咱們赤月峰玄月峰就是一家人了,小師侄别跟師叔客氣。”
謝槿聽得一頭霧水,“什麼?”
師叔這話怎麼說得赤月峰玄月峰要合并了一樣?
玄意跟着一愣,“你不知道?”
“早上師父還在山上。”謝槿連清月峰在哪裡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聞折柳去了那裡?
他也就那時見過聞折柳了,沒想到師父會跑去清月峰……打劫?謝槿靈機一動想到什麼,謹慎地問:“陳明禮,就是明禮真人?”
玄意聽到這名字就是一臉嫌棄,“就是那個狗東西!仗着自己現在當上内門執事,拿着雞毛當令箭,我的東西他都克扣了好幾回,還說什麼攬月宗九峰新立,宗門沒那麼多資源,叫我體諒宗門,狗屎!”
謝槿嘴角一抽,你們修仙的罵得也挺不拘一格啊。
不過看謝槿明顯不知情,玄意也就沒了跟謝槿分享快樂的興趣,轉身往山上走去,“你師父呢?應該在山上吧,我聽說他剛回來。”
謝槿哪裡知道師父在哪裡,更沒想到他今天剛說出明禮真人克扣赤月峰靈酒的事,師父居然就敢打到清月峰去,他也想知道怎麼回事,可他都打算離開赤月峰了……
誰料玄意走出沒幾步,又冷不丁跑回來,一把抓起他肩頭,召出靈劍,大笑着禦劍上山。
“你怎麼還在這發呆!走走走,一塊上山分贓去!”
謝槿:“……師叔!”
謝槿一個趔趄,人就跟小雞崽似的被拎到天上,還沒等他站穩,玄意就松了手,看到腳下踩着的并非劍,而是一道幾近虛幻卻又平穩的劍光,離下山的石階路越來越遠,眨眼就到了十數丈高空,他此時才反應過來,心髒跳得快要躍出胸膛。
又是禦劍!
生平頭一體驗上禦劍的謝槿根本沒覺得爽,反而有些恐高,趕緊抓起身前玄衣的衣袖。
“玄意師叔,慢,慢些!”
玄意禦劍又快又急,任大風吹拂,他還迎風招展,“慢不了一點!你怎麼能連禦劍都怕?”
謝槿一張嘴就被灌了一肚子冷風,隻能憋屈地伸手捂嘴,另一隻緊抓住玄意衣袖不放!
好在這樣風中淩亂的時間不長,很快就到了山上,飛劍落地,謝槿腳踩在地上跟踩棉花上似的暈乎乎,心跳總算緩下來,松開玄意弓腰走到旁邊的解劍池幹嘔起來。
玄意看他這副模樣也是琢磨不透,撓頭道:“你怎麼連禦劍都受不住,這樣還怎麼學劍?”
謝槿有苦說不出,他也沒想到自己還會暈劍啊!
看他吐得臉都白了,玄意也慌了,擺手道:“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啊,你别告訴你師父……”
“不告訴我什麼?”
聞折柳的聲音冷幽幽傳來,叫解劍池邊二人俱是渾身一僵,謝槿也不吐了,悄悄擡頭。
那熟悉的紅袍身影正站在前殿門前,也不知道何時來的,腳邊堆着許多一模一樣的白玉瓶。謝槿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聞折柳往日最愛喝的冰心玉壺,都沒開過封。
哪兒來的……不對,師叔剛說,師父去打劫了?
而正巧被抓包的玄意也是一臉要遭的表情,擠眉弄眼沖謝槿示意着什麼。謝槿本就心虛,不說看不懂,就是看懂了也默默别開臉。
玄意苦着臉,慢慢轉過身。
他這人變臉很快,一看到聞折柳就擠出來一臉殷勤笑容,收劍湊過去,“忘憂哥哥,你回來的好快啊,哇!你這是搶了多少酒!”
這一聲忘憂哥哥調子堪比九轉八彎,謝槿都聽得起了雞皮疙瘩,聞折柳更是一臉嫌惡。
“滾下山。”
玄意收斂了些,橫他一眼,又忍不住龇着大牙樂起來,圍着那堆靈酒左看看右看看,“上次喊你去幹架你不去,結果瞞着我跑去揍陳明禮!真是口是心非!算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我不跟你計較,你都搶了多少東西?哎……怎麼都是靈酒?”
他轉了一圈,沒發現靈酒以外的任何物件,又是失望又是恨鐵不成鋼,“啊……就這些?你怎麼沒把清月峰私吞的東西都搬回來?”
聞折柳看他的眼神還是像在看髒東西,“你有證據證明他私吞,就自己去主峰告發他。”
他說完瞥向謝槿,眼神跟往日沒什麼差别,“不在山上修煉,跑去跟不相幹的人學劍?”
意識到這是在跟自己說話,謝槿一愣,再看向那‘不相幹之人’玄意,桃花眼裡滿是迷茫。什麼意思?師父不是要趕他下山嗎?
玄意這個不相幹之人有點不忿,不過更在意的不是這些,“你去清月峰不是幫我打架的嗎?我要的不是靈酒啊,陳明禮那狗東西扣掉我的東西,我要他十倍還回來!”
聞折柳皺起眉頭,“誰幫你了?”
他又看向謝槿。
謝槿連忙搖頭,他可什麼都不知道,要不是玄意師叔把他拎回來,他這會兒已經下山了。
聞折柳仿佛能聽見他的心聲一般,狐疑地打量起謝槿,“你不好好修煉,跑下山去了?”
謝槿支吾道:“這……”
聞折柳還是沒太多耐心,又嫌玄意待在這裡煩,瞥了眼腳邊那堆靈酒,“還磨蹭什麼,天都要黑了,趕緊把這些靈酒搬進去。”
謝槿隻好應是,低着頭起身上前搬靈酒,心中實在百思不得其解,師父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一瓶冰心玉壺大抵有個三五十斤重,謝槿如今才練氣四層,因為沒有煉體,一次最多隻能搬個五瓶,等他将五瓶靈酒送進前殿再出來,殿前就隻剩下聞折柳一人。
玄意已經沒影了。
雖說隻見過兩面,在謝槿看來,玄意師叔應當是個會死纏爛打的人,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該不會又被打飛了吧?
謝槿正要繼續搬靈酒,聞折柳的聲音冷不防在他頭頂響起,“先别搬了,這個,拿着。”
聞言,謝槿站起身來,就見聞折柳給他抛過來一個小小的綠圈,他接過來,手感冰冰潤潤的,細看才發覺是一枚水頭相當漂亮的碧玉戒指,雕刻雲紋,蘊含靈氣。
謝槿來了攬月宗一個月,也算是有些見識了,靈力探入戒指,果真觸碰到一個儲物空間。
“這是……”
他倏然瞪大一雙桃花眼,驚愕地看着聞折柳。儲物法器向來貴重,空間越大越珍貴,他之前的儲物袋隻有兩三平方,這個儲物戒空間卻足足有将近百平,而且裡面有着堆積成山的靈石和各種謝槿認識的不認識的靈寶材料……這是他能擁有的?
“給你了就是你的,陳明禮那蠢貨膽敢克扣我赤月峰的東西,我自然是要他百倍奉還。”
聞折柳這話說得好生霸氣,叫謝槿原本不安的心一下安穩下來,又是驚喜,又不确定。
“那,徒兒不用下山了?”
聞折柳伸手攝來一瓶冰心玉壺,撕開封紙正要喝,聞言眼神愈發奇怪,“你下山做什麼?”
真的沒有……謝槿一雙桃花眼亮起來,又閃躲着别開眼,小聲道:“沒什麼,就丢垃圾?”
原來師父不是要趕他下山!
那之前……
又是他想多了?
大悲大喜之下,謝槿人是懵的,反應卻是不慢。
聞折柳俨然不信,擰眉凝望他須臾,漫不經心抿了一口靈酒,靈酒寒意入喉,也撫平了他眼底的煩躁。他輕哼一聲,頗有些高貴冷豔地說:“今日之事,本座已經擺平,日後再遇到這種事若還敢隐瞞,再被人欺負,你就别說是我聞折柳的弟子。”
所以師父隻是氣他隐瞞不報嗎?
謝槿本該在下山時就平複下來的心情又泛起漣漪。
師父……這是要護着我?
過去一個月裡,謝槿真的以為師父是不喜歡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