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馥一記白眼過去,不想多與元烨說一句話。冷淡的态度倒是讓元烨有些好奇,但他隻是看着她把撕下來的碎布鋪展到地上,最後把頭上取下的金銀放在碎布上。
“我拿在手上容易弄丢,這麼大一塊碎布剛好可以包起來。”
司徒馥低頭,用心包着這些首飾,一個眼神也不願給元烨。
“我休息好了,元大人,走吧。”
元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這個人真奇怪。一會元大人,一會又元公子,我都不明白哪裡得罪你了。”
司徒馥剛好把首飾捆綁好,成了一個小型的包袱,她一把背到了後背, 走近元烨兩步,然後把自己另一隻手上的弓箭扔到了元烨身上:
“幫我拿弓箭。”
元烨沒說話,拿了弓箭就又在前面帶路。沒多久兩人便出了荊棘林,前面果然是一條大湖泊,一眼望不見頭。
二人從隐蔽的矮樹叢裡翻出兩條小船,一條備受摧殘而另一條則嶄新,元烨取了木樁上的繩子,放下弓箭,拿起船上的木槳,司徒馥看了一眼有些破敗的船身,二話不說跟着他上了船。
待行至水中央,元烨将船槳扔到了一旁,順着水流,船便自己行駛起來,司徒馥尋了個舒适的位置坐了下來,元烨則是背着手,盯着司徒馥,卻見其悠哉遊哉,水面碧波蕩漾,她放下首飾,一隻手任它置于水中。
水流在指尖縫隙流過,司徒馥覺得自己再也沒有這般玩樂過了。
“這倒是個歸隐的好去處,不知道元大人接下來帶我去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樣。”
司徒馥擡頭,正與元烨的視線撞上。她不解:
“元大人幹嘛這麼看着我?”
“司徒小姐,你現在還在被追殺的路上,一點不擔心嗎?今日若非我念着寺裡的恩情,說不定你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元大人,就算沒有你,肅王留給我的暗衛加上我的箭術,我也不一定會輸。”何況,她的信号彈也不是白放的,她還是有信心撐到司徒府裡的救援的。
此話一出,元烨的臉色居然和緩了不少,他定定看着司徒馥,企圖在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然而面前女子堅毅的眼神,不由讓他内心破了一個小縫。
他背過身去,在與司徒馥對面的船頭尋了個位置,徑直坐了上去。
“你的箭術不錯,是我目前為止見過最厲害的女子。包括男子。”元烨最後一句話,是頓了會才說的。
司徒馥一聽,有些氣憤:
“有誰規定,女子的箭術就一定不如男子嗎?授予我箭術和棋術的師傅,就是女子出身,師傅的才識與能力一點也不亞于男子。”
元烨本意是贊賞司徒馥身為女子卻有如此箭術,沒成想她會是這般說辭,一向不喜歡解釋的他,破天荒解釋了一句:
“教授我箭術和棋術的師傅也是女子,我并非是覺得女子就一定不如男子,而是想着你身份特殊,我該猜到将你與其他人一起比較,你就又要多想了。”
司徒馥别過臉去,不看他。
“多久能到?你為什麼對這裡這麼熟悉?還有你為什麼不好奇那些人要殺我?”
元烨坐姿端正,對于司徒馥的問題,他并不反感,而是慢慢回答:
“第一個問題,大概半個小時,陣法又會變換,那時候我們就會進入陣眼,也就到了。第二問題,我在寺中住了許久,對于山下的情況,基本上已經摸透,再加上,我來過這兒許多次。至于第三個問題,司徒府的事情,我略有耳聞。實話說,我不相信你。”
司徒馥一聽,淚水直直在眼眶中打轉,她咬緊了下唇,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無比蒼白,怒道:
“誰會甘願做白眼狼?我父親慘死我就不痛心嗎?我就不想替他報仇嗎?如果我能夠自保,又何必每日昧着良心對着那些可能是殺父之仇的人虛以為蛇?元大人,眼睛所見并非就是真相。”
“你眼中的我,也許不是真的我,但現在的我肯定是對你吐露心聲後真實的我。商賈身份行事本就多艱,更何況我還是如此境地的女商,我不求元大人體諒,但求無愧于心。”
“再者,那麼多人想殺我,無非就是想瓜分司徒府,但那又能值幾個錢?”
司徒馥說一段停頓一下。
元烨啞然。
沉默良久後,隻道一句:“定然是令父留下的債……”
“夠了!”司徒馥有些崩潰,她的父親是頂頂好的父親,在外界人眼中,他是傳聞中說的那般不堪,所以“病逝”也是報應。她打斷了他。
不論在外界她如何僞裝,但總免不了她内心的悲恸。父親,是最完美的父親,她不容許有任何人诋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