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養了幾日,司徒馥身上的紅疹終于全部消散下去,這得益于林淨的藥好。
司徒馥正誇着她,卻聽她道:“祖傳的方子,專治過敏。”
畫春徹底放下心來,小橘貓早就被送走了,司徒馥沒問但也知曉結局,隻是可惜了司徒青的一番心意。
林淨知曉司徒馥一貫嘴甜,醫館這幾日突然多了許多病人,她沒有在司徒府久待,替司徒馥把完脈确認無恙後,随起身離開。
看着林淨來去匆匆的背影,畫春喃喃道:“林姑娘最近怎的這般忙?”
司徒馥略微沉默,随讓畫春去冰庫看看有什麼庫存水果,她想吃荔枝。
畫春離開後,她徑直去了書房。
司徒青早已等她許久,自知去救雲诘的人是司徒書後,司徒馥心中有氣,生病的這些日子她一直躲着他,司徒青知曉但日日都會來看她。
他們不可能永遠不見面,放出去的信鴿一隻都未歸,司徒馥已知曉被人半道截了。
司徒青見來人開門,轉過身去時,神情有些愧疚。
他說話很慢:“阿馥,并非我不去救大皇子......再有,那隻貓,我事先并不知情。”
司徒馥看着司徒青,他的眼底烏黑,一身黑色的勁裝裹在身上,發絲輕輕垂下,額前的碎發早些年便高高束起。
她記得他以前最愛白色的衣袍,最愛披貂皮披風,最愛在衣服上着人繡滿繁複的花紋,最愛青竹與君子蘭。
而現在,他整日都着玄衣,生活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不是在煉獄便是在殺人。
曾經光風霁月的公子,手上染滿血腥。
“那日的那支箭,是你射出去的吧?”
司徒馥總覺得自己要說些什麼,段良玉被帶走那日,忽然射出的那支箭,她當時心裡隐隐有了猜測,但還是不敢相信:
“你那麼做的原因是什麼呢?司徒青,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瞞着我的?”
她的心口突然很痛,是被最親愛、最信任的人背叛的那種痛。盡管,司徒青的所作所為稱不上背叛,但依舊讓司徒馥感到難受。
司徒青來着隻是想平平靜靜與司徒馥解釋一句,遠遠看上一眼,他守護的人平安,便知足了。
“你先好好冷靜冷靜,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他說完後,又歎了口氣:“阿馥,我有苦衷,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你要相信我,就算是我死,我也要你活。”我絕不會害你。
司徒馥背過身去,不看他受傷的神情,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當初為了能讓凜叔有個後,司徒書要出山她死活不肯,司徒青已經很慘了,她不願搭上司徒書的性命和自由。
曾經,他們商量好了,一個要當安分守己的女商,在家相夫教子;一個要當行俠仗義的遊俠,快意江湖;還有一個要去從軍入伍封狼居胥,金戈鐵馬。
結果當頭來,隻有她實現了當初的承諾,女商還是女商,離相夫教子也不遠;要當遊俠的司徒書,現在手上沾染了不少人的血,卷入奪嫡之争;要封狼居胥的司徒青,整日躲藏在暗室,如蝼蟻不能見日,手染數十條朝廷命官的血,基本上絕了仕途。
畫春帶來消息的那一天,司徒馥的病已經養得差不多,傷口也大好在慢慢痊愈,林淨給的藥膏已經是頂好的,但司徒馥也知曉,定會留疤,因此無視了畫春好幾次的哭訴,她瞧着畫春這輩子大抵是不會原諒闌珊。
而司徒馥得知雲诘在春搖跑貨的商隊裡時,不知内心是氣憤還是有消息的欣慰。
“小姐,司徒府是不是徹底與大皇子綁定了?這會怎麼樣嗎?”
司徒馥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沒想過會這般快。
“倒不至于,沒事的。”她隻能這樣安慰畫春。
蘭陵笙會來司徒府,是司徒馥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她帶着畫春去花廳時,畫秋已經給蘭陵笙換了兩次茶水。
坐在太師椅上的少年,比初回洛京看到時還要成熟穩重許多,額前的碎發也同司徒青一般束起。那個明麗的少年,好像死在了那一場刺殺中。
司徒馥一來,他的目光立即就迎了上去。
“阿馥,我聽說你受傷了,現在好些了嗎?”
司徒馥上前行了一禮:“蘭陵世子。”
看着向自己行禮的司徒馥,蘭陵笙胸口好似被什麼糊住了一般,隻覺得又疼又窒息。但他終究什麼都未說,隻是上前托住了她半截衣袖,因為男女有别,他都不再主動與她肢體接觸,哪怕隔着衣袖托着手臂。
“我早已習慣了喚你阿馥,你當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