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十分輕柔,子荷仰着頭,一動不動。
侍筆小鬼喜歡在儀容修飾上下功夫,并且具有一定的審美,在穿衣打扮上,她每天都會參考侍筆小鬼的意見,并采取他的方案。
就像今天,她穿的是……
“今天太熱了,上午種了五畝地,出了一身汗,就回去洗了個澡換了個衣裳。”
侍筆小鬼點點頭,柔聲道:“真厲害呀。”
比一個正當壯年的漢子還要有本事。
當然,這主要歸功于子荷畫出來的播種機。
“在我的家鄉,這樣的機器最開始是一名音樂家發明的。”
播種機最早的發明者,傑洛斯·圖爾,熱心且熱愛發明的音樂家,為了方便自己種地,他造了一台播種機。
子荷從自己賣農機的叔叔那裡了解到這些,現如今再講給小鬼聽,她适當删減了一些古代人可能難以理解的部分。
不過這當中的破綻,她顯然是越删越多。
茅棚裡。
身着黑衣的年輕人靜靜聽罷,給她遞上一杯涼茶。
春風拂過,漫天雲卷雲舒,日頭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侍筆小鬼看着她眼皮打架,慢慢陷入昏睡之中。
他用筆畫了個圈,霎時間水袖山霧氣升騰,從外看一片白茫茫,日光早已不見蹤迹,漫山遍野都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迹象。
他抱起子荷,濕潤的水汽落在身上,沉甸甸的,濃郁的墨香一路擴散,一直走到那座小竹屋跟前,他才停下腳步。
那股血腥氣逃過不他的鼻子。
侍筆小鬼推開門扉,堆在地上的髒衣裳先映入眼簾,破布一樣,小床上的少年人半死不活,一張臉上纏滿繃帶。
她藏了個男人,怪不得有心事。
還好是自己碰見了,要是換成那隻不講理的兔子,隻怕是子荷也兇多吉少。
侍筆小鬼将子荷的櫻粉雲紗衣裙洗淨,屋裡重新收拾一遍,伴随着轟鳴的雷聲,一場雨傾盆而下,沖刷掉了所有陌生的氣息。
三盞九燭花枝燈亮起暖蓬蓬的光。
幹淨整潔的屋舍中,侍筆小鬼将她的被角掖好,看着女孩熟睡又不設防的樣子,侍筆小鬼笑了一笑,能睡着就很好了,不然整天提心吊膽的,太可憐了。
他轉過身,小小的竹屋裡,身受重傷的少年睜開了眼。
侍筆小鬼緩步到他面前。
“你是……妖怪!”
侍筆小鬼一掌按在他的心口,看着他驚恐、憤怒的眼神,道:“妖怪要來給你治傷了。”
“不想死就别亂動。”
窗外雨聲不絕,季菽咬破唇,渾身的皮肉都像是被人活生生剝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被人重重一拍,随着一聲低喝,少年陡然清醒過來。
侍筆小鬼洗幹淨手,将他揪出了這間竹屋。
恢複如初的少年茫然看着身後,不想下一秒就被人丢到了溪水裡,冷的他打了個哆嗦。
“你要做什麼?!”
侍筆小鬼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掌,微笑道:“傷好了就趕緊滾下山,不然見你一次賞你一巴掌。”
季菽見他如此不講理,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下一秒就被人扇飛了。
侍筆小鬼拍了拍手,或許是嫌他滾的還不夠遠,又送了一陣風,直把他送回了匪烏國都城。
“啊——”
城裡慘叫聲不絕。
落地的季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更大的慘叫聲刺得頭皮發麻。
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