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鋤頭挖到活祖宗,葉檀尚不明白事态的嚴重性。
土層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綠色的藤蔓及時撐開,縫隙中,他看到了一口深黑色的棺椁,葉檀搶先回到自己的本體,一時與兔子精錯開了。
重獲自由的兔子精一心想要報仇,不曾将這一縷孤魂放在眼中。
就這樣,以葉檀的棺材為中心點,兔子在後面追,子荷在前面跑,兜了幾個圈子,等到葉檀從棺材裡做起來,一人一妖還在追趕之中。
他想要喊停子荷,冷不防黑暗裡伸出一雙手,捂住了他的嘴。
陰冷潮濕的氣息從更深的土層裡彌漫上來,身後的少年身上帶着腥氣,葉檀下意識皺起眉頭,餘光瞥見了一縷烏發。
“你是葉檀葉大夫嗎?”祝桑的聲音帶着一絲天真。
“别誤會,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因為……你壓了我很久。”
祝桑松開手。
黑漆漆的環境裡,落魄少年指着沉重的棺椁下面,歪頭一笑:“太子殿下出手太重了,這些時日用你的棺椁做壓勝,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不過,謝天謝地。”
“葉大夫又活過來了。”
少年拱手作揖,乖巧懂事,若非衣衫褴褛,也是個實實在在的體面人。
葉檀在黑暗中看着他鬼魅般的身形,神識催動着四下潛伏的藤蔓。子佩跟了他多年,沒有多少猶豫,無數的藤蔓似觸手,悄無聲息捅過去。
祝桑炸開上方的土層,土層裡卻是更多縱橫交錯的枝葉藤蔓根莖。
這裡在短短一刻鐘間就化為了木妖的巢穴,若要逃,談何容易。葉檀的出手遠比他想的狠辣,幾瞬間将他捅了個對穿,再次趴在了地上。
“我跟你好像……也沒有仇?”祝桑十分不解。
葉檀蹲下身,擡手拍掉他臉上的塵土,仔細打量他,很快就想起了子荷說的故事。
“你叫祝桑嗎?”
“嗯。”
葉檀将他五花大綁:“那就沒有錯了。”
他轉身準備打破子荷那邊的僵局,然而,在高出卻看到了另外多出的一個小點點。
葉檀眯眼認真看了一會,确認自己不是眼花了。
那是一隻小小的平頭哥,正追着兔子精咬他的尾巴。
他從哪裡蹦出來的呢?思索間,子荷被扯住了衣擺,猛地跳了起來。
“對不起我錯了!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這樣一出土就濫殺無辜,有福也沒福了。”
“嗚嗚嗚嗚對不起……”
一根藤蔓勾住她,子荷才松了一口氣,忽然感覺腿一涼。她低頭看去,一團毛茸茸紅着眼睛已經爬到了膝蓋,一團灰絨絨又咬住了他的尾巴。
在重力跟藤蔓的拉扯下,撕拉一聲,裙子短了一截。
她來不及反應,就撞到了葉檀的懷裡,下意識抱住這一根救命稻草。四目相對,葉檀微微仰着身子,似乎有些不适應。
“先走吧。”
他的手指穿過蓬松的波浪,身影消失在地下的綠浪中。
被藤蔓短暫吞噬的祝桑透過縫隙看到這一幕,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地面上的月光照亮了重生後的這座王城,他方才醒悟過來,原來已經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
子荷回到地面上,心有餘悸,拉着葉檀就想跑,但葉檀看着月光下、角落裡的一個人。
他觀望許久,此刻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