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精瘦的小孩,約莫十四五歲的樣子,眼睛又黑又亮。子荷遲疑了一會兒,盯着他身上衣服上的漢堡紋路,覺得這個世界颠了。
“你這麼喜歡漢堡,你是不是那個小光頭?”
“你還記得我?”
子荷苦笑,彎下腰想摸摸那顆腦袋,手到頭頂,想起了一件事:“那一日我們走了之後,你就一直在這裡嗎?”
“這裡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葉檀:“你現在是城主,之所以能坐穩這個位置,想必是因為那一隻……”
他認不出那隻非洲草原上的大明星,子荷于是開口提示道:“平頭哥。”
小城主點點頭:“多虧他,城裡無論是誰搗亂,擺不平的他總會沖上去。”
靠着骁勇善戰的平頭哥,他在此重建王城。如今匪烏國已經不複存在,但城名還是延續了舊國名。
子荷轉身看着地底下,猶豫道:“要不把他叫回來?地下那隻兔子瘋瘋癫癫可不是好對付的。”
小城主吹了個口哨,三秒鐘後,一個飒爽的影子從坑裡一躍而起。
它一嘴的兔毛,身上帶傷卻絲毫不影響動作。看到是子荷,它先是一愣,随後張開手臂撲了上去。
它還不會說話,但擁抱的力度足以證明它的熱情。
子荷摸了摸它頭上的白毛,百感交集。
小城主帶着她到了城主府上,高門深院裡,一行人簡單修整了一番,縱然小城主竭力挽留,可子荷知道這不是久留之地。
葉檀在院子裡埋下了一截樹枝,謝過小城主後帶着幹糧離開了這裡。
接下來的一整天,他們早上吃漢堡,晚上吃漢堡。
子荷發現城主研究了很多的口味,在深山老林裡,葉檀吃到了辣椒味的漢堡,辣得流眼淚。
子荷坐在火堆旁給他遞水。這是剛燒好沒多久的水,葉檀摸着竹筒上的溫度,眼神無奈地看着她。
他的唇紅透了,身上布袍草履,一雙黑亮的眼,修長的眉,山野間的霧氣像是一把無形的刻刀,将他做官時的鋒芒一點一點藏在了月光中。
子荷托着臉,呆呆看了一會兒,輕輕吹着他杯中的熱氣。
“吹一會兒就不熱了。”
杯中漣漪一圈一圈蕩開,林子裡噪鵑在瘋狂鳴叫,葉檀的指尖似乎被燙到了。
他收回手,若無其事擦着眼角的淚。
“你讨厭祝桑嗎?”
子荷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提起這個。
“我抓到他了。”
“在哪?”
這一路不見他提起,也沒有見過祝桑本人,當看到藤蔓裡被包裹的少年,子荷險些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像是個小醜,嘴上的針腳歪歪扭扭,一直延伸到了兩邊的臉頰,仿佛是一個畸形的微笑。
那張臉還是蒼白的,一雙黝黑的眼裡盡是冷漠。
子荷擡起頭,葉檀熱水倒在他血淋淋的傷口上,淡聲道:“你是要殺他還是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