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雪垂下眼眸,身體微微附低,聲音壓得很低,卻帶了幾分哄人的意味。
有那麼一瞬間,謝明夷以為過去的陸微雪又回來了。
從陸微雪做了皇帝之後,他無論怎麼觸碰陸微雪,都看不到以前那些神奇的字句了。
謝明夷以前為那些話所擾,現在卻又十分想念。
眼前的陸微雪是完全陌生的,他總覺得捉摸不透。
即使夜夜相擁入眠,謝明夷都感覺,自己從未和陸微雪接近過。
這麼多天來,陸微雪始終都未對他有過突破最後一層的動作,所以謝明夷認定了,陸微雪隻是把他當成一個軟枕,或是一個玩物,為報從前的仇,所以才留在身邊罷了。
等他膩味了,謝明夷也便沒了價值。
到時他是會被處死,還是流放?
謝明夷的睫毛顫了顫,不知是因為泡在冷水中太久,還是想起穆釺珩的事,他渾身開始發抖。
“陛下。”
這是謝明夷第一次這樣喚陸微雪。
他難為情地将眼睛瞥向一旁,表情蔫蔫的,道:“我腿麻了,起不來。”
說完,便擡起微微發紅的臉,将胳膊伸向陸微雪,睜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眸,問他:“能不能把我抱出來?”
将自己放得很卑微,放低了姿态求人。
——這隻是謝明夷以為的。
實際上,他即使盡全力将語氣變得充滿了哀求,說的話、做的動作,以及眼神,都仍然是一副倨傲的樣子。
就好像大發慈悲,給别人一個伺候他,讨好他的機會。
陸微雪凝望着他,淺淡的眼眸中透露着濃重的欲.望。
他一把将謝明夷從浴桶中撈了出來。
謝明夷的衣服全部濕透,緊緊包裹着身體,勾勒出纖細的腰身和起伏的線條,一頭烏黑長發都濕着搭在身上,沾染着浴桶中提前放好的花瓣的香氣。
陸微雪的胳膊箍着他的腰,手指越發用力,将他整個人都牢牢地扣在自己懷裡。
謝明夷的胳膊抱着男人的脖頸,頭貼近陸微雪的胸膛,隔着一層富有彈性的肌肉,聽他蓬勃有力的心跳聲。
“陛下,無論我要什麼,你都會答應嗎?”
他伸出手,撫平陸微雪皺着的眉頭。
謝明夷努力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着陸微雪。
他微微張開嘴唇,豔紅的唇,雪白的肌膚,以及懇求的眼神。
任誰見了他這番神情,都會酥軟了骨頭,把一切都獻給他。
一股力道從心髒處迸發,紫色的毒汁在血液中奔騰翻湧,飛速流過全身血管,呈現在蒼白的脖頸上,便是轉瞬即逝的暗紫花紋。
陸微雪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血色,他抱着謝明夷,将他放在床上。
而後俯下身,雙手撐在謝明夷的臉側,湊近了他,呼吸逐漸濃重。
“你可以試試。”
空氣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常人吸入,隻以為是普通的花香,對陸微雪來說,卻比任何催.情.藥都猛烈。
這種花隻會摧毀人的意志,碾碎人的理智。
陸微雪唯一需要竭力維持的理智,便是不要傷害謝明夷。
而現在,謝明夷就在他身下,如一隻受驚的小動物,被叼住了喉管,隻能朝猛獸露出雪白的肚皮,任人宰割。
他還天真地伸出胳膊,摟住陸微雪的脖子,貼近了男人的臉,對他的耳朵呵氣:
“我知道陛下最大度了,一定會答應的。”
而後在陸微雪的下巴上“吧唧”親了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一股極大的占有欲和淩.虐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占據了陸微雪的骨骼。
他的衣襟早被謝明夷扯開,也沾濕了不少。
謝明夷此時還未意識到危險即将來臨,明明尚還處在陸微雪身下,便嫌身上潮濕的衣服還黏在皮膚上難受,胡亂解開腰帶,扒着自己的衣服。
正當要将領口都脫下時,他的雙手手腕卻被陸微雪一隻手攥住了,接着輕而易舉地舉過頭頂。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額頭,臉頰,鼻尖,牙尖厮磨着他的嘴唇,逼迫他張開。
謝明夷發出“嗚嗚”的聲音,生澀笨拙地承受男人的深吻,渾身都顫抖得厲害。
他數次想偏過頭去,卻被陸微雪強硬地扳過來,嘴唇上的痛楚和癢意混雜在一起,逼得他全身都泛起大片的紅色。
“别躲。”
陸微雪聲音沙啞,拇指撫過謝明夷被咬出齒痕的下唇,眼神陰郁無比。
謝明夷大口大口喘着氣,半睜的眼睛沁出淚珠,要掉不掉的,顯得可憐極了。
陸微雪一路攻城略地,深埋在謝明夷的脖間,急促又深重地吻了他一遍又一遍。
他放開對謝明夷手腕的禁锢,轉而與他十指相扣。
“嗚……”
男人的利齒惡劣地叼住某處,謝明夷的身體都戰栗起來,他從未感受過這般奇異的感覺,此刻敏感得要命。
他如一味瀕死的魚,深深地陷在滿床攤開的濡濕衣料裡,隻能無力地攥緊男人身上的腰帶。
“乖央央,解開。”
陸微雪捉着他的手,放在腰間。
謝明夷的臉紅得快要爆炸。
僅僅是将手放在男人勁瘦的腰上,細密的顫栗便順着脊椎攀爬,一路向上,化作一腔熱血沖進他的顱内。
他渾身都燙了起來。
绛紅的帷幔一層層落下,将床上纏綿的兩道身影都遮蓋。
一陣風恰好透過窗棂吹來,熄滅了屋内紅燭。
滿殿隻交織的喘息,與其中似有似無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