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遊戲過後,晚飯時間到,零号為玩家們準備了豐富的晚餐。
飯菜的香氣充斥整個幻境。
蘇蕊說她聞到了熏肉的煙味,還說昨晚剛吃過,最近最愛吃的便是這口。
柳詩靈聞到了過橋米線的味道……米線湯混着麻油和醋,别提多香,她肚子咕噜噜作響,幾乎可以想象到豆芽的口感。
隻是修仙世界中是否有米線這個東西?柳詩靈在心中畫上大大的問号。
柳詩靈看到桌面上擺放的一碗面,米線味道就是從這處散發開來。
這便是幻境的厲害之處,雖然創造者并不能夠知曉每一個人的愛好,但是可以令參與者自行腦補到愛吃的東西。
她再次感慨夢莊的力量強大。
蘇蕊并不客氣,直接坐到座位上,捧着一塊肉便開吃。
柳詩靈聞不到那塊肉的氣味,但大抵可以猜到是蘇蕊口中說的熏肉。
幻境中的食物并不能真實吃到嘴裡,僅能品嘗味道。柳詩靈幹脆不去吃,趁着這時間,在現場中逛逛,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她慢慢悠悠逛到三樓,過道中燃有燭火,走廊被光籠罩,左手邊的公主房間中燈火通明。三樓隻有秋孀的房間中漆黑一片,望過去時,那裡似乎變成深淵一般的存在,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等待人靠近一般。
與此同時,在漆黑甬道中的回憶湧上腦海,驚悚感覺令她的皮膚感到微微刺痛。
她想到秋姳記憶中的最後一段,她的雙手緊緊攥着潮濕繩索兩端,懷中女子已經不再掙紮。
行兇之後的感覺太過震顫,柳詩靈不願意回想。
為什麼?“秋姳”的動機是什麼?真的是因為那封信件嗎?她的記憶中沒有任何與信件有關。
“秋姳”是如何起的殺心,現在來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經動手。
不過柳詩靈就是如此性格,無論什麼事,隻要她感到好奇,一定要弄清楚。
柳詩靈打個寒顫,将亂七八糟的想法屏蔽,立即走入公主的房間。
這裡的布局與搜證時看到的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晚飯時間,也是玩家們的中場休息時間,這個時間段内,大家可以自由搜證自己的房間,不會有“不準”的提示。
她看到那封信件,皺巴巴的紙張上,秋孀述說如何不甘,急于取而代之,“秋姳”在空白處憤憤寫下“殺了她”三個字。
柳詩靈捏着信件一角,她忽然明白哪裡不對。
她趕往二樓驸馬的房間,驸馬最為風雅,房中筆墨紙硯俱全。
二樓的燭火不如三樓的多,整個走廊昏暗得不得了。
柳詩靈進入燈火的房間,取來紙張在桌面上鋪開,又将桌上的蠟燭點燃,屋裡亮了些。
柳詩靈做了不同情況的情景再現。
第一行:先寫下黑字和紅字,在墨迹未幹的時候滴上水滴。
第二行:先寫下黑字,墨迹未時幹滴水,再在水痕上寫下紅字。
第三行:寫下黑字和紅字,墨迹幹涸,滴水。
第四行:先寫下黑字,墨迹幹涸,滴水,寫下紅字。
第五行:先寫下黑字,墨迹幹涸,滴水,水迹幹涸,再寫下紅字。
墨滴與茶水幹涸需要較長一段時間,所以上述五行字是在柳詩靈構想後,同一時間寫下的。
最終結果與她猜想一緻,第五行字的狀态與信件上的情況最為相似,黑字邊緣被水痕暈染開,水痕點點上方,紅字邊緣分明。
則分為兩種情況:
第一種:始終隻有一人看到了信件,她崩潰大哭,淚水流到信件上,暈開墨迹……然後過了很久,當她冷靜下來,最終下定決心,寫下“殺了她”。
第二種:雙生姐妹中的“姐姐”看到了信件内容,她無法接受,在信件留下淚痕。對換記憶法術觸發,當另一個“姐姐”看到其中内容,憤怒寫下“殺了她”。
她看着信件出神,突然留意到細微之處。
信件個别字體下,有指甲捏過留下的半月形狀的痕迹,顯然是有人捏着紙張,認真查看。
而且,指甲的壓痕蓋在紙張褶皺之上,可以想見,在讀信人将信件揉成一團後,覺得不對,又再次将紙張展開,往更細緻處看去。
柳詩靈湊近了看,分辨出痕迹标注的詞語:“雙生子”、“取代”、“叔叔”。
幾個詞語,都含有一個“又”字。
這個字的結構大有不同,先由捺起筆,捺的尾巴戛然而止,而後立即轉筆向上,寫下橫、撇。撇如同刀劍般鋒利,狠狠向下刺去,最終長于捺的終端。
“又”字寫得極富有特色,柳詩靈絕對在哪裡見過。
她合合眼,憶起來源。
那精心雕琢公主美貌的畫作之上,她曾看到一行字,“又是一年中元節”。
她的記憶并不清楚,依稀卻覺得就是它。
她不免戰栗,手上顫抖,就要去翻桌上疊成摞的書畫。
忽然一陣微風吹拂,令書桌上的燭火晃動,她看向蠟燭,餘光中看見門口投入的被拉長的人影。
柳詩靈經不住吓,身體狠狠戰栗一下,此時心髒加速跳動,她緩緩将目光移過去……
燈火大人手捧一盞燭火,正在門口望着她,他或許不想打擾她,所以剛才一直安靜站着。見到柳詩靈看過來,燈火緩緩笑了起來。
他不笑不要緊……
光源在下巴的正下方,整張臉處于詭異奇怪的光影中,像剛從最下層鑽出的魔鬼。
然後,他陰恻恻地一笑。
!!!
柳詩靈的心髒差點沖出嗓子眼,低低地驚叫一聲。
燈火就這般捧着蠟燭向她靠近,柳詩靈注視着他,用了好大的勇氣才站住不動。
待他靠近,柳詩靈發軟的手才堪堪恢複了些力氣,她伸手,将燭火從他的手中接過。燭台挪放在桌面,自上而下的光源從燈火公子身邊消失,詭異的光影不在,驸馬的臉恢複溫柔與漂亮。方才那魔鬼似的樣子一晃而過,恍若并不存在。
她吐氣,悠悠發問:“吃完了?”
燈火并未應這句話,他垂眸看向桌面上展開的紙張,除了柳詩靈畫出的幾行不同的情況,還有她描摹下特殊結構的“又”字。
柳詩靈眼見燈火垂下眼,他的目光在紙面上流連,又從墨黑的字迹上緩緩上移。目光劃過她的指尖、手臂,最後緩慢向上,與她對上視線。
燈火眸中水汪汪一片,其中倒映出她的身影。柳詩靈從中看到自己慌張不自然的模樣……
“聽你說,你的心髒不好。”
“是啊,每次害怕的時候,心髒都突突跳,難受得厲害。”
“恰好我會些醫術,我幫你看看。”
燈火是陳述語氣,并不是向她詢問。沒等她回複,燈火已經向她伸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