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季風夏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秦懷意打來的。
江溪陌放開季風夏,幫他把手機翻找出來,按下接聽。
接起電話,秦懷意在那頭上來就是一句:“歪?規則看懂了嗎?”
“差不多懂了。”季風夏說。
“真不知道這是誰想出來的奇葩規則,”秦懷意義憤填膺,“一個隊伍五個人,得出十個心法,還随機抽簽,簡直不想讓人玩遊戲。”
季風夏剛才聽江溪陌給他解釋,大概懂了個七七八八,沒覺得這規則有多難。
而且規則頁面清清楚楚寫着“娛樂賽”三個大字,明顯是辦來給人打着玩的,隻不過直播平台豪氣外露,獎金開得太高了。
“不就是得看隊友選心法、或者看心法選隊友了嗎?”季風夏對秦懷意這麼大的反應疑惑不解,“那不也挺好?反正我們這幾個心法,随便怎麼搭都能打吧?”
季風夏跟秦懷意和流連三個人算是多年的老隊友,除了比賽之外,平日裡也打過不少次,這點小問題完全難不倒他們。
再加上江溪陌的暗影和百藥也算是内功職業裡的萬金油心法,季風夏根本沒在怕的。
“拜托,這是能不能配的問題嗎?要不你數數呢?”秦懷意恨不得拿個黑闆放在季風夏面前敲,“注意,一支隊伍、十種心法!十種懂嗎?五個人,要湊十個心法,你能拿出來幾個?”
季風夏醍醐灌頂。
“我算了一下,五個人的隊伍,要湊十個心法,如果有一個人隻能拿出來一個,那必須有另一個人得拿出三個心法。”秦懷意說,“你是覺得你能拿出第二個心法,還是我們中有誰能拿出三個心法來的?”
季風夏:“……”
這一個問題,直接給季風夏問沉默了。
“而且,”秦懷意接着說了下去,“我跟雲深聊過這事,他說就算我們中真有人能選三個心法,那剩下隻需要報名一個心法的人,那隻能是流連。”
“流連本來就是北辰絕活哥,這麼多年都沒玩過别的職業,而且學業又忙,就算讓他練其他職業,他也肯定抽不出空來。”
季風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秦懷意說得極有道理。
秦懷意說道:“總之月神必須得拿三個出來了,他本來就會百藥和暗影,再找個熟悉的練練,直接上場。”
“這……這麼草率不好吧?這次獎金不是很高嗎?打的人應該很多吧?”季風夏偷瞄了一眼江溪陌,對方正好接到外賣電話,準備出門。
“當然多了,這麼多獎金誰看了不眼紅?但你以為有多少人能那麼專業?誰沒事練三個一手職業,還能都保持得住超一手的水平。”
季風夏欲言又止,想說點什麼又忍住了,改口道:“說得……也是。”
“總之,你就相信,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而且這次海選賽和武林大會時一樣,強度很高,賽制消息提前兩周才放出來,這會兒隊伍都來不及組呢,哪有空練新職業。”
“别人練不了,我們不也練不了?有什麼區别?”季風夏無語。
“看運氣吧。隻要别是你坐上去搖号,我覺得都行。”秦懷意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月神也不行,他跟你待久了,和你一樣黑。”
季風夏:“……”
挂了電話,季風夏開始犯愁。
都說流連是北辰絕活哥,從玩這遊戲開始就隻玩過北辰這一個職業。
那他季風夏不也是個雲袖絕活哥嗎?
為了不拖團隊的後腿,他至少得拿出來兩個心法。
季風夏略一思考,靈光閃現。
這天晚上,江溪陌難得地沒有處理工作,早早把陪護床在季風夏的病床旁邊鋪好了。
VIP病房提供的陪護床質量還不錯,看上去特别結實,和他以前呆過的醫院都不一樣。
陪護床還附帶配套的床墊和被褥,鋪上之後可以達到和病床一樣的高度,看上去比病床更軟,也更暖和。
季風夏趁着江溪陌去洗漱,偷偷摸摸把擋在兩張床中間的護欄放了下來,然後輕手輕腳地爬到江溪陌的床上。
厚實的床墊比他那硬得咯人的病床要軟和多了,被子是江溪陌從家裡帶來的,帶着對方身上特有的香氣。季風夏在被褥間翻來覆去,簡直不想起來。
等到江溪陌洗漱完回來,發現已經有人窩在自己的被子裡睡着了,還睡得很香。
這些天江溪陌下午都不在,有幾次路過護士台,都有護士姐姐特地喊住他,跟他誇季風夏複建認真又刻苦,還囑咐他讓季風夏多休息,别太累着。
他輕輕撩了撩季風夏耳邊的頭發,輕聲說着:“阿雪,醒醒,該回自己床上睡了。”
季風夏迷迷糊糊睜開眼,看了一眼江溪陌,“哦”一聲。
接着,季風夏擡手抱住江溪陌,用力往他懷裡蹭了蹭,一臉滿足地又睡了過去。
江溪陌:“……”
“我說讓你回床上,不是回我懷裡……”江溪陌一臉無可奈何,扯過被子為季風夏蓋好,自言自語道,“算了……都一樣。”
這一覺,是季風夏在醫院裡睡得最香的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起來沒多久,病房裡響起突兀的聲音。
查房的護士看見病床上沒人,衛生間也沒人,驚呼道:“這一床的病人呢?家屬?家屬在嗎?!”
季風夏瞬間醒了,從江溪陌的懷裡擡起頭,跟護士面面相觑。
護士:“……”
三秒後,護士:“……我過一會兒再來。”
說完,轉身關上房門出去了。
醫院的一天開始得特别早,季風夏常年夜貓子一般的作息也被熬正常了。
他腦子還糊成一團,本着一點最基本的反應能力,就想往自己床上爬。
剛挪了兩下,手臂被扯了一下,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和江溪陌的扣在一起。
他條件反射轉頭看去,江溪陌側着身面朝着他,嘴角勾起,淺淺笑着。
“不留個早安吻就走?”江溪陌假裝失望的語氣裡還帶着點若有似無的委屈,“我可是被你壓在牆角睡了一晚上。”
季風夏顯然還沒睡醒,聽到這句話,沒有絲毫的遲疑和情緒上的波動。
他十分自然且順從地俯下身,在江溪陌的唇上啄了一下。
這個早安吻又輕又快,江溪陌第一次見到這麼乖巧聽話的季風夏,完全沒反應過來。
季風夏轉回身,繼續着爬回自己床上的動作,被江溪陌扣着的手突然被猛地一扯,他整個人向後,再次倒進睡了一整晚的懷抱裡。
“阿雪,你能不能告訴我,”江溪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暧昧不明,“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系?”
江溪陌問完,等了好一會兒,懷裡的人卻久久沒有回應。
季風夏呼吸均勻,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又睡着了。
江溪陌垂下眼,目光在對方熟睡的側臉上停留了許久。
半晌,他移開視線,閉了閉眼,才終于讓自己清醒幾分。
他将季風夏在床上放好,掖好被子。
在醫院清晨的喧鬧中,江溪陌伸手,理了理季風夏額前的碎發。
“阿雪,抱歉,”江溪陌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着,“就當我沒有問過,我沒有任何問題了。”
江溪陌說完這句話,便起身去了衛生間。
季風夏在衛生間門關上的瞬間,在晨光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剛才江溪陌的問題,把他問得立刻清醒了過來,但他母胎單身快三十年,竟然回答不出一個字,隻好一動不動裝死。
太菜了。季風夏想着,翻了個身,把臉用力埋進枕頭裡。
從衛生間出來之後,江溪陌又回到了原來那副無欲無求的樣子,早上發生的事情,就像是季風夏沒睡醒時做的一個清醒夢。
等他真正醒來,夢境也将消失無蹤。
但季風夏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中午吃完飯,江溪陌收拾好東西,對季風夏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說完背上包就往外走。
平時江溪陌并不會這樣,通常都會給季風夏安排好一切,叮囑再三,确保萬無一失之後,才會離開病房。
但今天,江溪陌走得匆忙,季風夏竟然感覺到一絲疏離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江溪陌還在為他們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而耿耿于懷。
看着江溪陌的背影,季風夏忍不住出聲喊住了他。
“江溪陌,你等等。”
江溪陌停了下來,倚着門框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