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厭我?”周桁的手剛碰到藥碗,要接過來自己喝,就聽謝暄問了這麼一句話。
“我沒有!”周桁簡直覺得這是天大的冤枉,可他看着謝暄那冰冷的眼神,竟然從中讀到了一絲委屈。
“喝藥。”謝暄将勺子直接送到周桁嘴邊,語氣依舊淡淡的。
周桁簡直進退兩難,自己長這麼大從沒見過謝暄這樣的人,隻能硬着頭皮,就着他的手喝了那一開口藥。
苦也!還不如一口灌下去得了。
他實在受不了了,隻能開口央求:“淮川,這藥太苦,我自己喝吧。”
周桁看到謝暄的耳垂又變成粉紅色了。
“這人可真是奇怪,他也病了嗎?”周桁心裡嘀咕。
“你很好。”周桁看着謝暄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你不用懷疑我是不是不喜歡你,會不會讨厭你。你身上有光,我能看到,很溫暖。你很可靠,心地善良,你并不是自己所表現的那樣冷冰冰的。雖然有的時候你很嚴肅冷靜,但我覺得你的内心并不是這樣,你有自己的感情。你是自由的,可你總是在束縛自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直覺你很累,你不斷地克制自己……我不希望你誤會我,你這麼好,我很喜歡你,雖然我們隻認識短短幾天,但我卻有種已經認識你很久的感覺,我們是朋友,我永遠都不可能讨厭你,你聽清楚了嗎?”
謝暄看着滔滔不絕的周桁,半天終于回了一句“嗯”。
“那……”周桁以為惜字如金的謝暄沒有下文了,誰知他又問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克制自己,你會害怕嗎?”
“我會為你開心。你願意做真正的自己,我隻會為你開心。”周桁發誓自己說的都是真心話。
“可我會變得不再冷靜,會沖動,會生氣,可能還會對你很兇,你不怕嗎?”
“這種話說起來很遠,可七情六欲人皆有之,若隻一味地憋着,會憋壞的。”周桁想了想,又說道:“若是沖我發脾氣,對我很兇……那你現在兇一個我看看?”
謝暄看着周桁亮晶晶的眼睛,忽地笑了:“我在克制自己。”
他永遠是他的解藥。
周桁見他笑了,方才喝的藥也不覺得有多苦了。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周桁正色道,“昨晚我暈過去了,後來的事情怎麼樣了,懷瑾師兄呢?”
謝暄從周桁手中接過藥碗,放到桌子上,道:“還要多謝你及時打亂符紙,師兄才能從縛靈陣前脫身,與我合力将鎮民的魂魄放了出去,隻是這些人魂魄離體太久,心智必然受損,這是不可挽回的;佟姑娘先前有整個鎮的魂魄養着,現下攝魂術已破,她……最多撐不過三日。至于沈姑娘,她已無礙,與師兄在外安撫鎮民。”
周桁不解:“沈姑娘無礙?被當作魂魄容器施了大半個月的攝魂術,普通人即使沒有魂飛魄散,三魂七魄也該損了大半,難道八字極陰就這般神奇?”
謝暄:“不知。”
周桁擡起自己的雙手,看了看,道:“淮川兄,我還有一事不解。”
謝暄看着他,若有所思道:“你的身體狀況,我也很好奇。”
周桁:“在我的記憶中,我從未接觸過刀槍劍戟,也不曾像你一樣修仙問道。可我拿起那把劍的時候,忽然有種熟悉感。在石室内,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束縛,後來我吐血,是否是因為攝魂術呢?”
謝暄:“那是你自身靈力與攝魂術在互相拉扯。經脈俱損,又強行運轉靈力,自身遭到反噬才會吐血。”
周桁掀開被子下床,來回踱步,将雙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越想越覺得奇怪:“不可能啊,我怎麼會有靈力呢?我不曾修煉啊!而且,我隻是從小身體不好,經脈俱損,為我看病的大夫從未告訴過我,雲起也……”
說到此處,周桁心中一頓,裴雲起瞞着他的事情可太多了。
謝暄正将氅衣披在周桁身上,聞言手指微不可察地滞了一下,眼睫微垂問道:“雲起是你家裡人嗎?”
周桁一笑帶過:“父母早亡,我将他視為兄長。”
“兄長?”謝暄重複道。
周桁似乎不願意多說,轉移話題道:“那個被我綁起來的黑衣人呢?”
見他不想多說,謝暄也不便追問,隻能順着周桁的話往下說:“死了。”
周桁驚訝:“死了?我不曾傷他要害,最多失血暈過去。是怎麼死的?”
謝暄眼神微沉:“服毒自殺。先前與我纏鬥的兩個人,我本想捉了問話,一開始并沒有下死手,隻是你獨自跑進後院,我擔心有人埋伏,所以速戰速決殺了一個,剩下那個打暈了,等我出來時,他已經死了,也是服毒。”
這件事顯然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周桁又追問:“那死者身上可有什麼特殊之處?”
謝暄聞言猶豫,還是開口了:“氣味。穆提山,那群追殺你的人,身上有相似的氣味。”
周桁怔愣住了,喃喃道:“這不可能!這……這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