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終于忍不住了:“和你兄長有關。”他幾乎是笃定的語氣。
周桁緩了口氣,他心裡很亂,他需要靜一靜,但他不想讓謝暄擔心,也不想自此誤會他的兄長,安靜半晌,他還是開口了:“他對我很好,這件事情我得想一想,日後有機會再和你細說,好嗎?”他幾乎帶着懇求的語氣。
當初在穆提山,那群人對他出手他就很奇怪,但是他不想去細想,因為細想他就要推翻自己給裴雲起開脫的理由,裴雲起總是故意瞞着他很多事,他知道,可他沒有立場,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過問。
外面鎮民的事尚未安排好,此時不是多想的時候。
謝暄看出他此時心情煩悶,便拉着他的衣袖下樓去了,轉移轉移注意力總是好的。
周桁來到樓下,看到外面鎮民圍着周懷瑾和那位沈姑娘,一口一個仙師、仙姑地叫着,都在詢問自己為何會忽然瘦了這麼多,是不是中邪了。
前兩日見這些鎮民都是在夜裡,來去匆忙,未曾細看,現在一看,果真是個個餓的面黃肌瘦,前胸貼後背,吹一陣風就要倒的模樣。
也是,被攝魂術控制心神,幕後黑手話肯定不會管他們餓不餓渴不渴,他們隻能憑着求生本能活下去。
佟員外死了,家中儲存的米糧此刻已經被周懷瑾拿出來分發給鎮民,畢竟整件事情皆是由佟貴夫妻引起的,也算是對鎮民的一點補償了。
周桁加入分糧的行列,暫且将那些事情抛諸腦後吧。
謝暄走到他旁邊,也加入進去。
忙活完之後,幾人開始回客棧收拾東西。
周桁覺得自己真的生病了。
他收拾着自己的衣物,不知為何心裡有點不開心。對于生老病死,聚散合離,他一向看得很開。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裡,就如被什麼堵着一般難受呢?難道是在那座小城待了太久,憋出病了?
周桁搖搖頭,想要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都甩出去。
樓下傳來談話聲,是周懷瑾和沈雁回,周桁聞聲背起自己的包袱下樓‘。
謝暄也在,不過他不說話,隻坐在旁邊的桌前喝茶。
“我沒想到秀秀的病會這麼嚴重,不過,我不怪伯父伯母,愛女心切,換了誰都很難做出抉擇,你說是嗎,周公子?”沈雁回話是跟周懷瑾說的,“周公子”卻是對着周桁喊的。
周桁不知為何忽然問他,出于禮貌隻能答道:“沈姑娘說的不錯,隻是,禁術終究是禁術,為天理所不容。”周桁覺得沈雁回看向他的目光很奇怪。
謝暄放下茶杯,來到周桁面前,看着他肩上的包袱,終于開口說話:“你跟我回蒼山。”
周桁驚訝道:“為何?”
謝暄還欲再勸,周懷瑾忙将他拉到一邊,叽裡咕噜不知道說些什麼。
周桁不好跟過去,便跟沈雁回談起了話。
“聽佟夫人說,沈姑娘與佟姑娘相識于兩年前?”
“我于兩年前随家中長輩遊曆經過此處,與秀秀很是投緣,便在此處多留了些時日。我來自北方,但我很喜歡這裡,所以三五個月便會來此處住些日子。怎麼,周公子懷疑我?”
周桁直覺沈雁回不簡單,也确實懷疑過她,但是隻是直覺,并無根據。況且沈雁回在這件事中也是個受害者,以身犯險,這也太瘋狂了。
“沈姑娘誤會了,在下隻是好奇罷了。像沈姑娘這樣灑脫不羁的女子實在不多見,佟姑娘能得沈姑娘青眼,想必也定有不凡之處。”周桁還是想套一套這沈雁回的話。
沈雁回卻沒有接着他的話往下說:“這就是女子之間的事了,說出來你們這些男人也是不懂的,隻是可惜了秀秀……三日後,等秀秀走了,我再離開。”
周桁并沒有感覺到沈雁回有難過的情緒。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表達情感的方式。有的人喜歡直言不諱,有的人喜歡深藏于心。”周桁這樣想道。
不知周懷瑾對謝暄說了什麼,竟然說了這麼久。
周桁拿着自己的包袱立在那裡,不知該不該打斷他們二位。他覺得早走晚走都是走,如此踟蹰,倒不像他了。
沈雁回看看他,又看看那邊說悄悄話的二位(雖然隻有周懷瑾一直在說,謝暄一直在聽),半晌他問周桁:“我見公子甚是有些眼熟,不知是否在哪裡見過?”
周桁笑道:“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沈姑娘有這種感覺倒也不奇怪,隻是在下确實未曾見過姑娘。”說實話,他一開始也覺得沈雁回面熟,但是他确定自己未曾見過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多了反而解釋不清,他還有一件事情沒弄清楚呢。
沈雁回聞言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周懷瑾終于說完了,謝暄走至周桁跟前,伸手接過他的包袱,道:“你先跟我上樓。”周桁不明所以,卻也乖乖跟他走。
周懷瑾在後邊欲言又止:“師弟你……”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什麼,最後冒出一句:“注意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