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桁看在眼裡,“阿喬……”聲音低低的,隻有他自己聽得到。
周桁收拾好自己,出門就看見南荀在門口來回踱步。
南荀見他出來,一把抓住周桁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他說:“你沒事吧,我看見謝暄腳步虛浮地出去,還以為是縱……”
話聲戛然而止,周桁順着他的目光看去,謝暄就站在走廊盡頭的樓梯拐角,開口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吃飯。”
說罷轉身下樓去了,南荀又端起那種意義不明的笑,眯着眼說:“阿桁,你家郎君喊我們吃飯呢!”
周桁懶得和他多做解釋,無奈地搖搖頭下樓了,南荀屁颠屁颠地跟在周桁身後。
時辰還早,客堂僅有三五個人。
周桁在謝暄身旁落座,兩人誰都不說話。
南荀依舊坐在謝暄對面,不禁開口問道:“我說你們二位,吵架了麼?”
不等人回答,又兀自勸道:“俗話說得好,床頭吵架床尾和……”
周桁心裡簡直要炸開了:“人家那說的是夫妻!夫妻!我們也沒吵架!”
“再說了,我們阿桁脾氣這麼好,人又生得如此地俊俏,謝暄你是不是欺負他了?!嗯?!”說完還裝模作樣地眯眼瞅着謝暄。
周桁一陣尴尬,悄悄地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扯了扯南荀的袖子。
南荀似乎更得勁兒了:“謝暄你不說話那你就是默認欺負他了!長得一副人模狗樣,沒想到金玉其表敗絮其中啊!你這個……”
謝暄冷冷地看着他。
“你這個……”南荀氣勢已經弱了大半。
謝暄将碗筷放到周桁面前,周桁輕聲道謝,謝暄輕笑道:“何必如此生疏,好像我真的欺負你了似的。”
那算欺負嗎?周桁又想到那個吻了。可是謝暄并不是故意的,也不記得吻的人是他。
“沒,沒有。”周桁聲音也弱弱的。
周桁看了一眼南荀面前空空如也的桌子,正想着謝暄還挺記仇,南荀自己毫不在意地招呼小二另添一副碗筷。
一頓飯吃的心猿意馬,周桁要赴城主之約,自然不能空手登門,飯後跟謝暄打了聲招呼便随南荀上街采買去了。
“我來這裡少說也有三五日了,大街小巷全都摸了個透,哪家鋪子點心最好吃,哪家鋪子胭脂最好看,哪家酒館美酒最好喝,隻要你說,沒有我南荀找不到的!”南荀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靠譜得很。
周桁微微一笑,說:“你這麼厲害,那我問你,你對這洛西城城主了解多少?”
南荀不知從哪抽出來一副桃花折扇,擋住自己半張臉,神秘道:“這洛西城城主,姓範,名叫範如美,聽說這名字是他自己改的。城主之位都是代代相傳的,聽說,他極愛美人,隔三差五總要部下從各種地方搜羅美人送進府中,至于如何欣賞,這我就不知道了。”
南荀搖了搖扇子,圍着周桁轉了一圈,将他從頭到腳仔細端詳了個遍:“啧啧啧啧,你不僅長了一張禍國殃民的臉,這身段也是頂頂地好啊!若是個女子,也是要被稱一句紅顔禍水的。”
周桁糾正到:“人吃五谷雜糧,是男是女又如何,自古便有巾帼不讓須眉,女中自有豪傑,為何要拿男女說事。前有妲己,後有褒姒,君王昏庸無道,便要拿女子來頂罪,掩飾他們的無能。你說貌美的女子會招惹麻煩,不過是貪婪的人為滿足自己的欲望找的借口。惡便是惡,即使沒有這些女子,也是一樣的。”
南荀一臉受教了的表情:“阿桁,我知道,這并不是你的錯,那些貌美的女子也沒有錯,人才是萬惡之源嘛,心中有欲望,難免就會産生罪惡。若說無欲無求,這世間能有幾人呢?”
周桁沉默了,是呀,人心中都有欲望。
南荀收起折扇敲了敲周桁的肩膀,說:“現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要如何應付那範如美。”
周桁輕哼一聲,說:“他愛美人,我便要給他送美人嗎?”說完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南荀兩眼,玩笑道:“你長得也不賴,謝暄更是好看,帶着你倆去,還要送什麼禮呀!”
周桁說完便轉身揚長而去,南荀一臉不可置信地喊道:“你居然說我長得不賴?小爺我可是南疆一枝花,多少姑娘傾心于我,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喊完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了,走了幾步反應過來不對,周桁走的不是回客棧的路。
南荀又沒脾氣了,隻能快步向周桁追去,邊追邊喊:“阿桁你等等我,你去哪?”
青石大街,醫館門口。
南荀盯着醫館的門匾看了半天,好奇道:“我說,你來醫館就是為了盯着人家的門匾嗎?看了這半天也不進去,是不是身體有什麼隐疾是不好說的?你可别不好意思啊,身體最重要,尤其男人……”
南荀話沒說完周桁就趕忙捂住了他的嘴,對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這周圍這麼多人,周桁生怕他嘴裡再說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南荀鄭重地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周桁還是不放心,在醫館門口躊躇了這麼久也不敢進去,想着下次找着機會自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