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争身上有嫌疑,暫時被關在他在蒼山的住處,裡外三層看押。他畢竟是個掌門,文琮誓死要維護自家掌門的尊嚴,因此并沒有給他身上套鎖鍊。
周桁心裡隐約有種預感,他不能單獨去見楊争,謝暄在那些外人眼裡與已經與周桁沆瀣一氣,因此另外還請了玄道真人,以及松陽派掌門羅伯晟。消息傳得快,周桁到了地方,經謝暄提醒,才知道林岨屈也在,明溯跟在他身後。
見了周桁,明溯眼睛一亮,要與周桁打招呼,還未出聲,被林岨屈一個眼神制止了。
周桁不知道,南荀卻看得清楚,順便也給了林岨屈一個眼刀子。
蒼山給各家掌門安排的住處寬敞明亮,屋裡頭足夠站得下這些人,文琮見楊争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還以為是自家掌門已有對策,頓時放下心來。
隻是半個時辰之後,他便不這麼想了。
與先前相比,周桁這一天過得格外充實,此時他的眼睛似乎比早上起來時視物更清晰,窗外已近黃昏,周桁已經能感知到了。
楊争在榻上打坐,雙目緊閉,對房間裡的衆人毫不理睬。
他不說話,有人已經等不及開口了。
“楊掌門,周桁已經來了,你有什麼話要說,盡快說吧!”羅伯晟打從心眼裡看不上蒼梧派,今日在堂前又聽說這人竟做出那種腌臜事,更加看不上楊争這個掌門了。
楊争緩緩争開雙眼,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南荀似乎從他的眼睛裡看到某種堅決之意。
“都是我做的。”楊争的聲音有些沙啞。
最先沉不住氣的是文琮,他上前一步,咬着牙問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是如何得知周桁這些年的行蹤的?你隻要說清楚不就行了嗎?那禁術與你有何關系?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人是誰?你說出來不就行了!”
周桁是微微有些驚訝,沒想到楊争這麼容易就承認了。太過容易的事情,往往都存在着某種陷阱。
林岨屈上前将楊争與文琮拉開,“文琮長老身上還有嫌疑,就不要靠近了。”
文琮後退幾步,一把甩開林岨屈,他們都已是年過四十的人,如今臉上老淚縱橫,看起來頗有些不協調。
沒等幾人多問,楊争道:“坪塘鎮的四位仙師是我派去的,我不知道他們居然落下這麼大的一個把柄。”
周桁眼眸低垂,說道:“你不用急着給自己找罪名,東陵城跟你可沒關系,小五的屍體是被範如美送到東陵城的。”
楊争嘴角扯出一個及其輕蔑的笑,說:“我門下弟子衆多,安排一兩個假身份在東陵,難道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還是說,比起我,你更希望幕後黑手是自己的兄長呢?”
南荀頓時火冒三丈,撸着袖子就要去打,被周懷瑾死死拽着。
見已經有人被他激怒,楊争更加得意起來,“周桁,裴雲起偷偷将你藏在雲州城,那都是為了你好,偏偏你不領情,自己往死路上走。你看,你一出雲州城,就被周邵找上門來。你置照顧你這麼多年的裴雲起于何地啊!你說,周邵會放過他嗎?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
周桁抿緊雙唇,楊争以為周桁無話可說,更來勁了,“你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在雲州城的嗎?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給你看病的郎中再也沒有去第二回嗎?因為他們出了裴府就被殺了!其中一個是我的友人,我尋他不見,才知道他最後去的地方是雲州城!”
周桁心跳得砰砰響,裴雲起隻告訴他有些人是江湖遊醫,這一點周桁從沒懷疑過。
“我蒼梧派收徒從來不看門第天資,前來拜師的人數不勝數,你們這些自視清高的人如何能懂我們普通人的苦楚!所謂禁術,不過是你們自己不能把控,沒用對地方!卻還要藏起來不讓其他人見到,你們才是最自私的人!”
“......”
周圍幾人的臉色越來越差,文琮見楊争越來越點癫狂,一顆心如墜冰窟,他這麼多年的謀劃,終究是一場空了。
自進屋起,謝暄就一直四處觀察,這屋内物件擺放還是蒼山原本的樣子,但他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謝暄瞥到角落有一把椅子,看了一圈這滿屋的人,謝暄理所當然地把椅子提到中間,将周桁按在椅子上。
即便周桁眼睛看不清楚,也是知道周圍的長輩們都還是站着的,謝暄向來守禮,怎麼能讓他一個小輩坐着呢!
想着想着,周桁瞬間覺得自己臉又熱起來了,幾次想起身,謝暄的手卻在他肩膀上與他對着幹。
謝暄的親師尊玄道真人:“......”
謝暄的親師兄周懷瑾:“......”
林岨屈與羅伯晟:“......”
南荀與明溯倒是一臉的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