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開了兩天,其實并沒有什麼進展,各派隻是将他們的藏書閣的情況說了一遍,如謝暄所料,隻有幾個藏着禁術殘卷的門派遭了賊,之後就是蒼梧派,這幾天他們幾乎都在聽蒼山對于東陵城的看法。
文琮長老的住處已經搜過了,昨天晚上楊争剛死,謝暄就命人去搜過了,正因為沒有查到什麼,今日才要當着各家的面提出,去搜林岨屈的房間,畢竟他是仙門第二大派的掌門,他的房間也不是說搜就能搜的。謝暄還要感謝羅伯晟的一番話,剛好順了他的意,不用他再大費周章,其實謝暄的本意是搜便搜了,他不在乎别人怎麼看他,然而要顧着掌門面子這是周桁要求他的。
今日謝暄一直在觀察林岨屈,昨日林岨屈走了之後楊争才死,按理說他應該不知道,到那時今日謝暄宣布楊争的死訊時,林岨屈絲毫沒有露出一點驚訝的神色。謝暄也不确定林岨屈究竟有沒有給反應,因為林岨屈本就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他一貫的表情就是闆着一張死魚臉。
羅伯晟提出搜查房間,其實謝暄隻是要做做樣子,試探林岨屈,因為他知道,如果是林岨屈做的,他不可能給自己留下證據,等着讓别人去查。
殿裡一片安靜,大多數人都認為兇手不是林岨屈,若非要說出一個名字,他們更偏向于文琮,這與謝暄的想法相悖,他的直覺告訴他,林岨屈有問題,昨日他們幾個接到消息就趕去見了楊争,而當他們到的時候,林岨屈就已經在那邊等着了。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咄咄逼人,謝暄沒有追問。
既然這裡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眼看着衆人就要散了,方勾單在謝暄身後急得呲牙咧嘴,一個勁兒地朝着胡楊使眼色,胡楊當然知道他的意思,胡楊也着急啊,還沒給小常辭報仇呢!接收到方勾單的信号,胡楊也朝他努努嘴。
謝暄站在前面,注意力都放在林岨屈身上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身後兩人的小動作。
人們最喜歡看的就是熱鬧,現在要去搜林岨屈的房間,自然有幾個愛看熱鬧的小輩自告奮勇要跟着去。俨然已經忘了等會兒是跟着謝暄去搜。
正事談完了,謝暄依舊沒有要出發的意思,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謝暄還在等什麼,奈何人家掌門還在上面坐着,他們也不敢不把謝暄放在眼裡,謝暄不吭聲,那他們就等着。
謝暄順着台階往下邁了幾步,悠悠開口:“常辭那孩子......”
衆人低着頭,早上那件事的确是他們不占理,背着人家把人家的孩子帶出來,結果被人家找上門,說出去還挺丢人的。
“常辭的情況,相信長清師叔已經悉數告知各位。各位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盡管來問我便是,何必為難一個孩子呢?那個孩子如今是周桁在照顧,接近常辭就是接近周桁,不知各位究竟是對常辭感興趣還是對周桁感興趣?正好今日說個清楚,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盡管來問。”
言畢,謝暄剛好下了台階,眼神略過在座的諸位,無形中壓迫着衆人。
謝暄說這件事的目的也不是為了為難他們,他隻是單純地要給他們敲個警鐘,在蒼山的地界,别說是打周桁的主意,包括他身邊的一切,都不準其他人有任何想法,更何況,常辭是周桁在意的人,也就是謝暄在意的人,絕不能能出任何差池。
各位掌門也明白道理,隻是讓一個小輩“威逼利誘”,難免讓他們覺得沒面子,感到難堪。
還是那個大胡子,摸着自己的光頭,有些氣急敗壞,站起身想要理論一番,被身旁的人又給拽了下去。
他想說,蒼山欺人太甚,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他們千裡迢迢趕到這邊,結果受到這樣的待遇。
什麼待遇呢?
他們帶來的人不能如數上山,為了一個在修仙界名聲早就臭了的人為難他們,有什麼收獲完全不跟他們分享。
可他們從來不會去想,為什麼蒼山要這樣做,其實蒼山并沒有對他們隐瞞什麼,隻是他們不相信自己聽到的,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這樣說也不對,畢竟關于周桁弑父,他們也是聽聽就信了。
人就是這樣,他們隻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羅伯晟還站在殿堂中央,距離謝暄最近,謝暄臉上的表情他也看得最清楚,他知道,謝暄此時有些生氣。
羅伯晟想起昨日謝暄與周桁緊緊相牽的手,他心裡又生起了另一種想法,頓時睜大了雙眼,他能明白謝暄為何生氣了,他雖是掌門,卻是能娶妻生子的掌門。
眼珠一轉,羅伯晟覺得今日真是來對了,他又要當起這和事佬了。
“相信諸位隻是擔心常辭那孩子的身體狀況,長清真人縱然優秀,有他在,确實沒什麼問題。可仙門百家各有所長,他們也隻是想出一份力,況且中了屍毒還活着的人這人世間也沒有幾個,大家隻是想見見世面罷了。”
羅伯晟幾句話一說,給在場的衆人遞了一個台階,衆人順着台階說到:“是啊是啊!”
謝暄看了羅伯晟一眼,羅伯晟微笑着與他對視。
謝暄收回視線,羅伯晟輕輕呼出一口氣,他雖是掌門,卻是才接任不久的掌門,比謝暄大不了幾歲,謝暄與周桁那樣的人,他先前并沒有機會見到,如今對上謝暄的視線,他才知道有關謝暄的傳言并非是假的。
那雙眼真能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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