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對他的好,真是沒得說。
周桁轉身面向謝暄,二人靠得極近,周桁隻能看見謝暄的下巴,他笑着擡眼向謝暄看去。
謝暄本來一直低頭盯着周桁的後腦勺,周桁忽然轉身吓他一跳,裝作若無其事地朝前排看了一眼,複又低頭,周桁笑着擡眼的樣子忽然撞進他心裡,心髒有一瞬間是停止跳動的。
盡管周桁總是這樣對他笑,但他就是覺得隻有這個笑容是獨屬于他的。
周桁就那麼笑着看着他,他眼睛動了動,看見周桁朝他招了招手,謝暄心領神會,低着頭将耳朵湊到周桁跟前。
每靠近一點,謝暄的心跳就快一點,他好像知道接下來迎接的是什麼。
周桁湊近了,嘴唇一張一合,呼出的熱氣撩着謝暄的耳朵。
“謝暄,我真的好喜歡你呀。”
咚!咚!咚!
時間好像就在這一刻停止了,其他人好像從他們的世界裡消失了,這裡沒有其他任何嘈雜的聲音,隻有謝暄的心跳,和萦繞在謝暄線上的聲音。
盡管兩人之前就已經心意相通,但這是周桁第一次将他的心意說出來,對兩人來說,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謝暄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太大了,他害怕周桁能聽到,更希望周桁能聽到。
周桁後退一步,轉過身去,謝暄還保持着傾身低頭的姿勢,遲遲沒有反應。不知道過了多久,排在在他們前面的人已經走出去好遠,周桁與身後的謝暄兩人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直到身後有人開始催他們:“前面的人怎麼不走啊?看不見嗎?不想進城就趕緊滾蛋,别在這裡礙老子的眼。”
謝暄沒聽見,周恒也沒聽見。南荀是個暴脾氣,率先轉身,道:“你催什麼催!催命呢!你這麼着急怎麼不去排第一個,現在就是往前走了,馬上就能輪到你了嗎?”
謝暄終于聽見身後的咒罵聲,南荀到底是個世家公子,罵人的功夫不敵這些市井流氓,很快落入下風,周懷瑾也不是個會罵街的人,擔憂而不耽誤他被氣得火冒三丈。謝暄回頭,一臉冷漠地看着身後罵街的流氓,那流氓被他看得冷不丁後退了一步,吞了吞口水,沒在罵下去。
周懷瑾甚至都以為謝暄要發火了,南荀已經将做好喝彩的準備了,周桁緊張的地拉住謝暄的袖子。
謝暄面無表情,說:“對不住,我們這就往前走。”
除了謝暄自己,四臉震驚。那流氓真以為是自己罵得很厲害,見對方被罵了還給他道歉,以為謝暄真怕了他,頓時又趾高氣揚起來,張嘴就要接着罵。
謝暄及時補了個眼刀子,那流氓瞬間蔫了下去,尴尬地張了張嘴,轉頭朝另一邊看去。
周桁謹慎地向前走了幾步,他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惹出這麼一檔子事兒,頓時産生些窘迫之感。
隐約有幾滴水落在周桁臉上,周桁擡起手摸了一把,說:“還真下雨了?”再看一眼前面的隊伍,要輪到他們恐怕還要好久。
周桁心想他們幾個運氣真的不好,最近十幾天都還是晴天,他們一到這兒居然就下起雨來。
頭頂上的烏雲顔色比剛才深了些,幾人甚至已經做好了淋成落湯雞的準備,誰知前方一陣哄亂,周桁前面的人紛紛大步上前,走了幾步居然開始跑起來。
看這架勢,應當是即将下雨,守城的官兵允許這些人直接入城。周桁與謝暄對視一眼,提起袍子就往前跑。
周桁心說他們的運氣也不是那麼差嘛,這陣雨剛好可以讓他們混進城,甚至不用單獨接受盤查。
雨越下越大,為防止混亂兩人失散,謝暄拉住周桁的手一直往前跑,直到混在人群中進了城門。謝暄的身量過高,隻能貓着腰混在人群裡,那些糊在周桁臉上的泥灰早已被大雨沖刷幹淨,露出白淨的臉龐,不住有視線落在兩人身上,謝暄往四周看了看,一把将周桁攬在懷裡,扯過身上的袍子罩在周桁身上,周桁呆愣愣地随着謝暄地腳步走,即使看不見路他也毫不擔心,周桁知道謝暄會保護他。
感覺到謝暄停下腳步,周桁掀開罩在他身上的袍子,剛要開口說話,謝暄眼疾手快捂住周桁的嘴。
周桁順着謝暄的目光看過去,頓時瞳孔一縮。
一名紅衣女子撐着傘,立于青石橋上,看着滿大街疾跑躲雨的人,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漠。
沈雁回,那個在坪塘鎮攝魂術裡,被當作是魂魄容器的女人。
她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