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公司内部流程,員工在提交離職申請之後,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不得修改離職的時間。
姜丁昀在審批流程上做了備注說明,可規章制度裡關于特殊原因的介紹,并沒有與之對應的情況。
上午十點,田爍文經理到辦公室後首先打開企業的工作軟件,處理待通過的OA審批。
幾刻鐘後,隻剩下姜丁昀的審批還待批複。
反複看了幾遍流程上的理由,思索再三還是點了“通過”,流程順利進入最後一位審批人——董事長柳士豪。
擔心申請會被駁回,他轉動鼠标打開了與方董助的聊天框。
輸入的内容有理有據、條理清晰,看到對方“已讀”的提示後才放心做其他的工作。
方董助名叫方嘉楊,跟田經理和姜丁昀同期進入公司工作。
經營管理學碩士,工作能力突出,擔任董事長助理一職多年,還是舒青曾經的學生,深受錢士豪的信賴。
不過也不是一任職就是現在這份待遇,工作的艱辛,還有頭兩年生活的困苦一點都沒落下。
他剛結束晨報,這會兒直直的站在辦公桌旁,“柳董,還有件事需要您定奪。”
“嗯?”柳士豪重新戴上眼鏡,“什麼事,說。”
方嘉楊挑着重點,簡潔有序地向柳士豪說起了事情始末。
一個月前姜丁昀的妻子做健康檢查,查出了癌症。
當天他們就立即入院化療,但這麼多天過去效果甚微,癌細胞甚至還在繼續擴散,尤其是最近一周,身體各項機能開始有下降的迹象。
姜丁昀曾答應妻子今年年末用掉年假假期帶她去看極光,夫妻兩人閉口不談死亡的事,但心裡都知道,等不到年末了。
在妻子的堅持下,這件事不得不提前,他才撤銷了原來的離職申請,又重新走了流程。
柳士豪聽完經過面色凝重,“小姜的審批直接通過就行。不過首先考慮的還是要保住性命,公司這邊幫忙找最好的腫瘤醫生了嗎,就真的沒有治愈控制的可能性?”
“公司第一時間就盡了人道主義上的幫助,主治的醫生也是本市的權威專家,所以這次或許真的......”方嘉楊語氣也是越說越沉重。
片刻鐘的沉默。
用僅剩的時間完成心願,人生即使短暫也不留遺憾,重拾心情對生命滿懷希望。
“即使這樣也不要放棄治療,你去跟小姜妻子的主治醫生再聊一下,讓醫生們再費點心。”柳士豪擰眉沉思繼續道,“交代一下人力資源部,保留小姜在公司任職的資格。”
“是,我這就去辦。”方嘉楊頓了頓道,“呃......田經理那邊想問問,能不能讓您的公子明日就來公司上班,姜丁昀今天是最後一天上班,他的工作其他同事承接不了。”
柳士豪聲音帶着一點怒意,“什麼‘公子’,千禦跟你們一樣是公司的員工,喊他名字就行。”
“嗯,好。那這事......”方嘉楊小心翼翼試探道。
“沒什麼可猶豫的,你去安排一下,讓田經理明天準備管人就行了,”
“是,柳董,沒别的事了,我先去忙。”
“嗯,去吧。”
方嘉楊合上辦公室大門,回複田爍文一個“OK”後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區域。
柳士豪也二話不說就拿起電話準備撥通柳千禦的号碼。“呼叫”按鈕剛彈出,刹那間忽然想到了什麼,還是滑動屏幕找到備注“老婆”的号碼。
姜丁昀今日最後一天上班的消息傳得很快,午飯時,員工們在公司餐廳三三兩兩地圍坐一起談論。
作為公司老員工,突然離職,還走得那麼匆忙,讓那些平時愛八卦的人像是雷達探測到信号似的活躍起來。
季原夾起一塊紅燒肉又忽然放下,“哎~昀哥這一走,他的工作不會都落我們頭上吧?”
“那不會,明天就有新同事過來,昀哥的工作會落在他頭上。”楊永洲埋頭吃飯,信誓旦旦道。
季原嘴裡嚼着肉口齒不清,“那就還好,雖然平時跟昀哥關系不錯,但是一碼歸一碼,我可不想增加工作量。”
“言之有理,我也是。”楊永洲清了清嗓子,探着頭小聲說道,“我聽說新同事也姓‘柳’,還是空降,搞不好是老闆的兒子或者親戚。”
“這你都知道,還有你怎麼知道他姓什麼,人家都還沒來呢?”季原問。
楊永洲說,“我人脈廣呗,名字也是偶然間瞅見的啊。”
坐在旁邊的陳一彥本來不打算參與他們倆的讨論,直至聽到“柳”這個姓,不免也來了興趣,“等等,那你看見名字了嗎,叫什麼?”
楊永洲想了幾秒,“嗯......好像是叫......啊,柳千禦。啧,名字起得挺牛批的,我看八成就是老闆兒子。”
不會這麼巧吧,要不發微信問問?可如果不是同一個人,那我這不就成尬聊了嗎?陳一彥心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