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忽然從緊繃狀态松懈下來,困意成功壓了饑餓感一頭,他眉頭緊蹙,工作文件從手中滑落在地毯上,身子歪歪扭扭地斜靠在沙發靠背上。
松百丞把晚餐剛擺放到餐桌上見到這一幕,滿眼心疼又自責,把人抱在懷裡輕輕拍了拍、吻了吻眼睛,
“小白瓷,千禦,乖寶貝兒,醒醒,我們吃一點東西再睡好不好,空腹睡覺太傷胃了。
哼唧了幾下沒睜眼,拱起鼻子嗅着他脖子嘟囔道,“百丞,你好香。”
“我再香也不能現在給你吃,都累成這樣了。乖寶貝兒,睜眼去吃飯了。”松百丞溫柔又有耐心地哄着。
柳千禦為了不影響小組整體工作質量,不給其他三人帶去麻煩,上午從踏入公司那一刻就沒停下來休息過,這次是真的累壞了。
他聲音裡帶着絲委屈和哭腔,“不想去,不想睜,你喂我。”
松百丞哪受得了他這般模樣,心不僅化成一灘死水,還疼得像針紮,“好~好~好~我拿個抱枕給你先好好靠着,我去把飯菜端過來。”
再好吃的飯菜也因為身體又餓、又累、又困變得絲毫沒有胃口,總共也沒吃幾口,連七分飽都算不上。
松百丞清理完廚房把人抱到床上蓋好棉被,等到半小時後再回來,迎面撞上柳千禦正睜着雙眼、眼神幽怨地瞪他。
睡過一覺,精神明顯好了很多,就算是瞪人也很可愛,很英俊。
他用皮筋綁好頭發躺到一邊,“怎麼了,是做噩夢被吓醒,還是要責怪我剛沒把你喂飽,現在又餓了?”
“被噩夢吓醒的明明是你,我也沒餓。”柳千禦繼續瞪着他,語氣還有些兇巴巴道。
松百丞把人摟進懷裡,“那是怎麼了,嗯?”
“你剛去哪了?我睡醒發現你不在,等了半天你也沒回來,打你電話又占線,大半夜的我還以為你......”
走了,嫌我這個人麻煩、事多又總你逗你玩,你不想要我了。
柳千禦把沒說完的話咽回了肚子裡,現在想起那股感覺還是會覺得害怕。他把自己這種反常現象暫時歸結為工作太累了的緣故。
遲疑了片刻,臉往松百丞脖子裡一鑽,“算了,不問了,你現在回來了就行。”
不吵不鬧、還不要補償,松百丞對他現在變得如此乖順絲毫不覺得奇怪。
柔聲解釋道,“我怕吵到你睡覺,剛去客廳陽台接了個電話。放心,以後不會再讓你找不到我了。”
“嗯,好。你要是敢說話不算話,我就把你頭發全剪了。”
好可怕、好吓人的威脅,松百丞實在沒忍住抱着他笑了出來,“好~快睡吧,明天工作結束帶你去玩兒。”
提到工作,柳千禦須臾間皺起眉頭歎了口氣問道,“百丞,你喜歡你現在的工作嗎?”
兩人很少在一起談論彼此的工作,受之前生長環境影響,他們都不會把工作帶到生活中。隻要不刻意提起,幾乎不會有這麼認真交流的時刻。
當然不喜歡。
松百丞被問得猝不及防,但還是控制住了心裡的聲音。比起直接回答,他也好奇柳千禦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
你是不喜歡當機械工程師了嗎?可是你明明......
正要開口詢問,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些片段,頓時心裡一驚,随即明白過來柳千禦方才這麼問的原因。
對此他深有體會,自己也還處在困境裡,但總算有了一根繩索供他往外攀爬,明年開春或許就能逃出去。
他不确定懷裡人是不是也需要這樣的一根繩索,問道,“乖寶貝兒,說說看,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你知道嗎,我感覺我在籠子裡。”柳千禦困意越來越濃烈,話說得含糊不清,“幫我把籠子打開,我想像小鳥那樣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飛翔。”
松百丞怎能不懂他,語氣很是堅定地答了句,“好。我會幫你。”
早已是深夜,卧室裡的燈光也早就自動切換成睡眠模式。
懷裡人呼吸聲綿長、輕緩,眉頭仍舊緊蹙着,可能在睡着前最後一秒都還在為明日去公司和亞曆山德拉溝通工作而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