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起銘肯定道:“啊,賊人。”
張遠敬低頭思忖,下一瞬隻聽‘铛’的一聲,張遠敬死死摁住手腕,鮮血從另一隻手上滑落,轉身坐回原處,“反應挺快,人不服老果然不行。”
在場将士面面相觎不知如何是好,張遠敬淡然道:“你們都下去吧,沒什麼事别往這邊來。”
餘千翟站起身将明落羽和施起銘護在身後,“你知道真相?”
張遠敬扯下衣邊為自己包紮,“犬子雖說有些無謀,其他方面倒是無可挑剔。”
施起銘道:“那你為何不阻攔,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張遠敬面容陰寒,語氣冷道:“三殿下年少,有些事還是不懂的好。”
餘千翟佩劍回鞘,“你大可将真相告知令公子。”
張遠敬站起身朝明落羽走去,“我希望他永遠不要知道真相。”
餘千翟擋住張遠敬的步伐,“在此說便可。”
張遠敬深深看了眼餘千翟,繼而眼神移向明落羽深深揖禮,“請受老夫一拜,煩請你歸家後代我向你父親轉達,‘大恩不言謝’。”
明落羽沉默,他并不知事情的來龍去脈,施起銘有些抓心撓肝,“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啊,這個不說,那個不說,别瞞着我行不行。”
施起銘看向餘千翟堅定道:“告訴我,我得知道。”
張遠敬的手掌搭在餘千翟的肩膀,“這種事情還是我來說比較合适。”
“月吟她從來沒想過叛國,”張遠敬眼神渾濁,繼續道:“月吟就是我的發妻。”
承紀七年——太守府,昏黃的燭燈将屋内女子的輪廓映照的如同一幅畫,女子披散着萬千青絲,低頭繡着一件香囊,香囊已經是最後一道工序了,梳着雙頭髻的丫頭急匆匆破門而入。
“夫人,不好了!”
女子被小丫頭的突然出現打亂了節奏,針尖刺進拇指,一滴紅豆出現在拇指上,“怎麼了,阿绛,急急忙忙的,小心摔了。”
阿绛額頭布滿細汗,微微喘着粗氣,眼眶發紅,“出大事了,夫人。”
阿绛抖着手拉上女子纖細的手腕,“快走,夫人,離開這。”
女子輕輕拉住阿绛安撫道:“阿绛,有什麼事你先告訴我,不要慌,沒事的。”
“今日,就剛剛,我接到了林府馬廄翰金的信。”阿绛說到一半,不知接下來如何開口。
林月吟以為阿绛是指她跟翰金的婚事,“你放心,我父親已經同意了,過兩天翰金就過來了,到時候你二人在府裡把婚事簡單的辦一下。”
阿绛聽及此處止不住的搖搖頭,“不是的……夫人,不是的。”說着又要拉林月吟走。
林月吟掙脫開阿绛的束縛,“阿绛,我不能急行,肚子裡這個還沒穩呢。”
阿绛徹底愣在原地,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委屈道:“夫人。”
林月吟見阿绛哭趕忙詢問,“怎麼了,阿绛,出什麼事了,你不要怕,如果你反悔了,那就叫翰金不要過來了。”
“翰金來信說老爺通敵叛國,府中上下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了。”
窗外的幕布圓月高挂,星光零散,林月吟如同晴天霹靂般震驚在原地,感受着心髒傳來咚咚響聲隻覺震耳欲聾。
張遠敬送走來客,注意到林月吟急行過來,“月吟,小心腳下。”
林月吟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向前摔去,張遠敬一個箭步扶住她,“夫人今日這是怎麼了?”
林月吟擡頭望着眼前的男人,留下一滴清淚,張遠敬愣了一瞬擡手拂去淚珠,語氣輕柔道:“怎麼哭了,出什麼事了?”
張遠敬扶着林月吟坐下,“軍中報,淩山一帶徹底安定下來,餘兄不日将抵達雁江,嶽丈大人會路過雁江到咱們這,你不是念叨想吃家鄉的花糕,剛好,讓嶽丈大人給你捎過來。”
林月吟始終望着張遠敬,“我誤了你。”
張遠敬疑惑道:“什麼?娘子怎麼說起胡話來了。”
林月吟站起身,“夫君,出兵吧。”
張遠敬凝眉,“出兵?去哪出兵?”
“我父親,叛了。”
張遠敬愣住,林月吟雙手攀上張遠敬的肩膀,“現下出兵去馳援還來得及,雁江乃是國之重地,此關若破,蘭徽岌岌可危,如今戰事稍平,各關各城都在整頓必是猝不及防,敵軍就可直搗都城。”
張遠敬聽及此處雙手扣住林月吟的肩膀,“月吟,此事萬萬不可聲張,你我就當不知。”
“夫君啊,我與父親向來不和,消息既能傳入我的耳朵裡,你覺都城難道不知?前幾日你同我講淩山一帶棘手的很,餘将軍分身乏術,餘夫人更是病重難以起身。”
“雁江太守失蹤數日,接管人選又遲遲不定,這才幾日,餘将軍就要趕到雁江了,想來是早已出發。”
張遠敬穩住心神,“那我也叛,如若我此時去馳援,那你呢,你身上流着的可是林家的血。”
林月吟眼淚像是脫了線的珍珠,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引的張遠敬紅了眼眶。
“我的傻夫君啊,自古以來,通敵叛國的,誰人落得個好下場啊。”
“那我張遠敬就陪你一道去赴黃泉。”
林月吟搖頭,“那紀兆呢,兆兒才十二啊,他還沒見過大好河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