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哪兒去啊？别的地方哪有第九區好打工。”

“三區。”林佑隻知道楚苒華給他安排的工作在這裡，具體在哪條街他就不清楚了。

三區無論是生活條件還是醫療資源都比九區高一截兒，林佑已經想好了，他會帶妹妹一起過去住，在最好的醫院治病。

“三區啊，三區挺好的，房子找到了沒？我那兒有一個朋友……”

林佑連忙道：“找好房子了。”

房東砸吧兩下嘴，從口袋裡掏出一袋豆子，手抓了一把伸向林佑，後者搖頭沒接，便自個兒無趣地咯嘣咯嘣吃起來。

“你下樓的時間挺巧的，再晚點我就關大門了，隔壁街道又發生了亂子，我是怕那群醉鬼跑我這裡鬧事……”或許是夜晚一個人太無聊，房東一個勁的找話題。

林佑心念一動，“9号街?”

“對，附近沒有比9号街更亂的地方了吧，前些日子維護所的人不是來了好幾趟嘛，抓走了好多人，今晚上聽說有人在9号街看見怪物傷人，明天維護所指定過來。”

怪物兩個字對現在的林佑來說實在敏感，他問：“你的消息從哪裡聽來的，會不會是謠言？”

“當然是真的！”房東吐出嘴裡嚼不爛的豆子皮，扭頭左右看過沒人後，聲音壓低道：“住你樓上的那戶租戶親眼看見的，回來吓得臉慘白慘白，還說看見怪物殺了人。”

房東說完仔細打量林佑的臉色，見林佑表情壓根沒變化，沒意思的撇撇嘴。

“盒飯熱好了，我帶到上面吃。”林佑把手伸進木盆裡，水不燙了，于是把盒飯拿出來輕輕甩掉水珠。

“加個聯系方式呗，以後租房子可以找我！”

林佑客氣拒絕，“我終端拿去修了，明天再加吧。”

順手拿了一雙筷子回到房間，林佑撕開盒飯上的密封塑料慢吞吞吃起來。

盒飯裡面是些很簡單的飯菜，顔色黯淡的蔬菜和裹滿調料的碎肉末，賣相不咋地，味道更是普通，凍過的米飯解凍加熱後變成了米糕，口感一言難盡。

林佑的評價是，不如實驗體熬的糊糊。

幾乎是過上了日夜颠倒的生活，林佑接下來沒睡，第二天早上六點左右出門去吃早餐，順便打聽一下昨晚“怪物”傷人的事。

不巧的是，房東睡了懶覺，林佑下樓時，大門上着鎖，沒辦法從裡面打開。

林佑坐在樓下等了幾分鐘，又有一個男人從樓上下來，他看上去不像是要出門，穿的是睡衣和棉拖鞋，還拿着一個保溫杯。

光線昏暗，男人蹑手蹑腳走近了，林佑才看清他的長相。

臉頰凹陷，眼睛布滿血絲，五官算是端正，整個人有股畏首畏尾的氣質，端着杯子接水時眼神飄忽。

“你是要出門嗎？李姐一般睡到八點起床，鑰匙在桌子上，你可以自己開門出去。”男人似乎才剛看見林佑，原地躊躇了會兒，縮着脖子道。

聞言，林佑瞥向門口的桌子，那裡果然有一個輪廓類似鑰匙的物品。

“多謝。”林佑拿了鑰匙，轉身看見男人還沒走，“你是李姐昨晚說的看見怪物的那個租戶嗎？”

男人沒料到林佑的問題，身軀因為恐懼而抖動，林佑打開了樓下的燈光開關，有白熾燈光的安撫，他漸漸平靜下來。

“……啊……對，我看見了怪物，我覺得這次不是幻覺。”

“你記得怪物長什麼樣嗎？”

男人捏緊保溫杯的手指關節用力到發白，低着頭不說話了，林佑無所謂的笑笑，“你别緊張，我是單純好奇。”

喝了口熱水，男人看了一眼林佑，神情變得恍惚起來，在林佑變得沒耐心正要起身時，他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白色瓶子。

白瓶裡的藥片剩的不多，男人全倒在手掌上，數了兩片放到舌頭上，剩下的裝回白色瓶子裡。

“早上好。”男人忽然變得正常，卻又不正常了。

正常的是外在給人的感覺，不正常的是這突兀的變化。

林佑：“額……早上好？我就是對你口中的怪物有點好奇。”

男人抓了抓打結的頭發，“和你在新聞上看到的差不多吧，我記不清楚了。”

“我先出去了，再見。”

與其追問男人，不如去問問楚苒華實驗體的情況，出門前，林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誰知這一瞥就令他後背泛起寒栗。

男人的後背挺拔，睡衣上面的扣子沒扣上，因此從林佑這個角度，能清晰看見，男人被頭發遮了一半的後頸上有道三指寬的可怕傷疤，宛如一條異形爬蟲寄生在他脊骨上朝着後方探出頭。

吃完早餐林佑直接去了維修店取終端。

拿到終端的第一時間，林佑打開聊天軟件，時到今日，他才知道實驗體到底從他終端上看到了什麼。

楚苒華：藥有用嗎？他睡着了沒？

楚苒華：沒用的話算了，别被他發現了，我們今晚老地方見。

楚苒華：靠!搞錯了，這個藥口服效果減半，不能完全迷暈他。

楚苒華：我想辦法再搞一管藥，你小心點别被他發現了。

林佑開始還抱有僥幸，之前的聊天記錄備份後都删幹淨了，實驗體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明白，誰知道楚苒華後面幾句話就把他交代清楚了。

好在最後成功了。

給楚苒華發完消息後，林佑又和楊維說他要搬走的事。

楊維秒回：“你在哪裡？我在房子這邊，門咋壞了？”

林佑深吸一口氣，實驗體跑出來的可能性增大了。

他站在大街上隻覺得手腳發冷，環顧一周，街上這會兒人少，但粘稠的被窺視感如芒在背，走到哪兒都甩不掉。

是他自己心虛吧，林佑舒了口氣，往9号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