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離筱獨自出門消食。
十一月的臨城,秋意漸濃。
路邊花壇裡肆意生長的狗尾巴草茂盛在最後的時節。有些已經開始枯黃。
離筱撚了一顆,捋着上面的毛茸茸。有籽掉了,黏在她的毛線外套上。
她走着走着,看着路燈緩緩亮起,發現自己走的道并不是平時散步的。往日她和李忱然是沿着海岸邊的步道走。今天她往市中心的方向去了。
這時,有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跑過了身邊。她媽媽在前面,穿着暗色的長衫,招手讓小女孩快過去。
離筱蓦地被觸動。她胸脯起伏了一陣,招手攔了輛車,往市中心的家去。
快到時,她看到家附近的派|出|所的門頭大亮着燈。就讓司機停了下來。
她跨進警廳大門,隻朝一個戴着警官帽子的人問“趙想呢”。
那人說今天他不當值,問她有什麼事。
離筱隻喃喃問“趙想呢”。
一旁的女警見離筱神色不對,手裡還捏着一根草。便把她帶入一旁的接待室,詢問她名字。
“我找趙想。”離筱什麼都不回答,隻要找趙想。
女警聯絡上趙想。他這會兒剛好在附近,便說過來看看。
離筱一見他進門,就撲了過去。出于職業習慣,趙想先來了個單手擒拿,把離筱亂晃的手制止住。
“你放開我。”
趙想這時認出離筱,松了手。
離筱跌坐到椅子上,突然流起了淚。
“李忱然去哪了?”她擡頭看趙想。
趙想見她是問這事,就坐到她旁邊,沉下口氣安慰說李忱然去出差了,等幾天就回來了。
“可鐘嘉穎說他去做什麼‘秘密任務’?”離筱雖然瘦了,但手勁兒還在。她一把攥住趙想的胳膊,“他的電話打不通。一直打不通!”
“你等他回來不就行了嗎?”趙想真無奈。鐘嘉穎在離筱面前多什麼嘴。兩個弟弟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他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回來啊?”她把趙想的胳膊捏得很重,趙想肉眼可見地吸了吸氣。
“你這是襲|警,你知道不?”他指着胳膊,讓離筱快放了他,不然他可就來硬的了。
聽到“襲|警”,離筱像被電擊了一樣,一下子就松了手。眼前的趙想不見了。隻見接待室裡的警徽和女警的帽子異常刺眼。她哈了哈氣。腹中一股酸氣拱起,哇的一聲吐了。
趙想被吐了半身,見離筱還在嘔,趕緊起身。
她吐第二下時,由于胃痙攣地過于劇烈,酸水沖進了鼻腔。咳嗽和嘔吐聲混雜傳出。
女警有急救經驗,立刻過來把離筱扶好,不讓她的嘔吐物把氣管堵塞。
離筱心裡混亂,加之身體難受,抓了抓女警的手,哭着用百燈方言說要回家。
女警聽不清她的話,隻囫囵地安慰她。
少時,趙想換了制服進來,遞了杯水。又說已經聯系了離筱的母親楊冬萍。她就在轄區,很快就來了。
楊冬萍半刻鐘後就急呼呼地來了。她一進門,見到自己的女兒周身一股酸腐味兒,接待室的地上雖然處理過,但還是能看出一塊濕地。離筱頭發散亂,一手抓着一根雜草,一手撐着膝蓋。
一旁的趙想說了離筱過來發生的種種事,又說她現在大概是想回家。
楊冬萍被酸臭的畫面和警官的話語弄得理不清思路。隻在趙想的複述中,聽到一個人名。
“李忱然是誰啊?我女兒為什麼找他?”
趙想不知離筱還沒在楊冬萍面前提及自己表弟的事,就說李忱然是你女兒的男朋友啊。
“男朋友?”楊冬萍睜大眼。她現在的腦瓜子已經分不清先要幹什麼。
“媽媽!爸爸怎麼還不回來?”離筱隔空抓了抓,往前撲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