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在附近的殷家除妖師接收到殷逐白的信号,不敢有絲毫耽擱。
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官道盡頭傳來紛亂的馬蹄聲,一隊人馬停在簡陋的茶水攤附近。
衆人下馬恭敬行禮。為首之人是殷逐白的得力幹将殷湖。
殷湖對殷家忠心耿耿,卻不知道殷逐白的真面目。
原劇情中,他對殷逐白産生懷疑,暗中幫助寇言湘和祝星遊,最終死在了殷逐白手上。
不過此時,他對殷逐白十分忠誠,沒有半點疑慮。
殷湖上前一步,行禮後沉聲道:“家主。”
“殷湖,輕聲些。”殷逐白放輕聲音,“崔姑娘在休息。”
說話時,他甚至都沒有看向衆除妖師,視線始終停留在崔若盈身上。輕盈的目光描摹着崔若盈的輪廓,又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她身上還披着殷逐白的外袍。
那外袍很寬大,将她大半個身體都蓋住,繡着金線的衣服邊緣擦過秀美的側臉,流水一般順着崔若盈的身體垂落。
幾枚純金的扣子反射出金色光芒。那朝陽一般燦然的光輝落在她的臉上。
殷逐白向來是個很體貼的人——至少他表現出來的是這樣。他善解人意、從不讓人覺得厭煩,即使對剛認識的人,也以禮相待。
但即便如此,殷湖也從他對崔若盈的過分體貼中品嘗出了幾分不同尋常。
殷湖視線在崔若盈身上隐晦地轉了兩圈,這才挪開視線,壓低聲音:“家主,内河村那邊?”
殷逐白緩聲将大體情況說了一遍,又道:“青蛛妖已除,内河村意外失火,你帶人去找找,看有沒有人活着。若有幸存者,便移交官府處理吧。”
除妖師隻管除妖,惡人還需要交給當地官府審判。
殷湖垂首應是,又問:“那家主和崔姑娘要回山莊嗎?”
“等她休息好,我們就回去。”
“是。”
馬蹄聲漸漸遠去,飛揚的塵土紛紛揚揚落下。開茶肆的老夫婦坐在後面,不敢打擾,周圍又隻剩一片寂靜,隻偶爾才能聽到風吹樹葉傳來的沙沙聲。
殷逐白靜坐在原處,如同一尊精緻的石雕,無悲無喜地伫立着,在日複一日的風吹雨淋中失去面目,任由青苔、藤蔓長滿他的身體。
陽光沖破雲層,照在簡陋的茶肆中,帶來幾分春日的暖意。随着日光落下,殷逐白的睫毛顫了顫,黑色的眼珠就轉向崔若盈的方向。
爬滿青苔的石像,好像在這一刻活了過來。
陽光越過他的肩膀,在崔若盈唇上點綴了淺淺的金色光斑。那光一定很溫暖。
殷逐白伸出一隻手,擋住了那縷映在她唇上的陽光。那縷光落在他的手背上,帶着意料之中的熱量,緩緩灼燒着他的肌膚。
似乎是感受到了變化,崔若盈眼皮下的的眼珠動了動,倏然睜開了眼。
趴着的姿勢特别不舒服,桌子硬梆梆的,硌得人手肘隐隐作痛,半個肩膀都是麻的。
不過崔若盈可顧不上這點不舒服。她豁然坐直身體,看向殷逐白:“殷家的人還沒來嗎?”
随着她的動作,披在她身上的外袍輕緩地滑落。崔若盈眼疾手快,一把撈住衣袍,仔細一看卻發現,這居然是殷逐白的衣服。
再看殷逐白,他果然沒穿外套。
……嘶,反派給她披了件衣服?這麼體貼?别是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崔若盈抱着殷逐白的衣裳,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已經來過了。”
殷逐白自然地伸出手,接過外袍。外袍上還殘存着餘溫,幾縷香味盤踞在衣領上,幽幽地飛到遠處。
那是清爽的柑橘香味。
“已經來過了?!”
“我見你還睡着,就讓他們先去内河村探查了。”
崔若盈整了整衣領,很不好意思:“你可以叫醒我嘛,這樣多不好意思。”
殷逐白微笑:“崔姑娘,你不是說‘打擾别人睡覺的人最可怕’嗎?”
“啊?”崔若盈一愣,“有這回事嗎?”
再仔細一想,嘶,完了,好像還真說了。
“啊哈哈,我當時是太困了,說的胡話,你别當真嘛。”崔若盈打了個哈哈,眼睛轉了轉,飛快岔開了話題,“殷家主,那我們現在去哪裡啊?”
“内河村任務結束,我們回殷家吧。”殷逐白也沒糾纏,順着她的話向下說,“寇姑娘和祝公子,應該也做完任務了。”
那可不一定。
崔若盈記得,寇言湘和祝星遊要對付的那隻畫妖特别狡猾,制作了幾十幅假畫混淆視聽。
原著中有殷逐白幫忙,他們也花了小半個月才解決畫妖。
心裡這麼想着,崔若盈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點頭:“好,那我們走吧。”
殷家除妖師離開時,留下了兩匹馬,兩人騎馬在官道上馳騁,趕路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