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宮門被雨水打濕,變幻成不祥的猩紅色,侍衛的聲音從宮門的另一頭傳過來。幾秒鐘後,大門被推開,一道金色的身影跨過大門,擡眼看向崔若盈。
見到那身影的刹那,崔若盈渾身一震,差點叫出聲來。
殷逐白?
繡着金紋的雪白衣袍,仿佛永遠不沾塵埃。腰間别着把漂亮的寶劍,雪膚黑發,頭上束着華貴的金冠,動作斯文有禮。
我去,這不是殷逐白嗎?!
崔若盈大腦宕機,幾乎呆立當場。
“姑娘是西宮的掌宮嗎?”
溫潤的聲音傳來,不急不緩,連語速和說話的語氣,都和記憶中的青年别無二緻,但聲音有着細微的差别。
崔若盈恍然擡頭,看見來者面容的那一刻,她心中一松。
臉長得不一樣。
這隻是個氣質與殷逐白十分相似的青年。
崔若盈回過神:“是,我是西宮的掌宮崔若盈,請問公子是?”
來者輕笑一聲。
崔若盈心裡忍不住犯嘀咕。
這人的氣質和殷逐白太像了,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要不是臉長得兩模兩樣,她都要以為自己找錯人了。
“皇兄。”
殷逐白從屋檐的陰影下走出來,瘦削的身形猶如一把利劍,猙獰地撕破雨幕。他臉上表情淡淡,但崔若盈隐約有種預感——殷逐白不太高興。
“她是西宮的掌宮。”
崔若盈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隐晦地挪動着。一個是少年,一個是青年,一個長着殷逐白的臉,一個穿搭氣質、說話語氣,都有殷逐白别無二緻。
這場面,怎麼看怎麼别扭。好像在這一刻,她記憶裡的青年突然一分為二,變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我知道。”青年微笑着看向崔若盈,“崔姑娘,我是他的兄長謝流玉。”
說着,他舉了舉手中提着的東西。那是兩個沉重的食盒:“不請我進去嗎?”
崔若盈心裡明白了。原來這位就是女皇和正夫所生的唯一血脈,也就是殷逐白的大哥,已經被立為太子的謝流玉。
這幾天她沒事就和門口守着的侍衛閑聊,聽說過不少小道消息。
聽說這位太子溫文爾雅、謙遜有禮,名聲極好,備受女皇信重,跟人見人嫌的殷逐白簡直是兩個極端。
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崔若盈一邊想着,一邊擡手想要接過謝流玉手中的食盒。謝流玉卻擡了擡手:“食盒沉重,我拎着吧。”
說着,随她走進内殿,将食盒放在桌上,溫聲對殷逐白道:“今日是你生辰,我特地給你帶了些吃的。”
又側眸看向崔若盈:“也給崔姑娘帶了一些。”
崔若盈受寵若驚:“你還記得我?”
“當然了。”謝流玉微微一笑,“其實我一直很擔心弟弟,現在有崔姑娘照顧,我也放心多了。對了,我聽說崔姑娘是主動請求來西宮的?”
此言一出,原本一直垂着頭的殷逐白豁然擡頭,看向崔若盈。
崔若盈道:“是啊,反正去哪裡都是去嘛,西宮事情少,也沒什麼不好。”
謝流玉贊歎道:“崔姑娘真是豁達。”
崔若盈又是一陣恍惚。實在是太像了,連說話的習慣都這麼像,很難不讓她懷疑。
該不會,真攻略錯了吧?不會吧?
崔若盈無意識地盯着謝流玉,心中搖擺不定。正出神,另一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原來是殷逐白。
不知何時,他臉上淡然的神情已經褪去,眼中透露出幾分冰冷且陰郁的光輝。
在他臉上,崔若盈看到了反派滿是陰翳的面影。
殷逐白盯着謝流玉,冷冷道:“我的生辰?你記得我的生辰,難道不記得,今天是你父親的忌日?!”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冷卻結冰,謝流玉溫柔的笑容僵在嘴角。
幾縷秋風順着敞開的殿門吹進來,同時拂動三人的秀發,寒鴉驚叫,風聲如泣。
崔若盈扭頭看向殷逐白。他穿着洗得發白的衣裳,端坐在桌子前,眉眼間挂着幾分複仇成功般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