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把手交給她,“就一小段路。”
對。就是這樣。
當年他的父親,就是這樣迷惑了尊貴的女皇。
宮人提到善于谄媚的李側君,都說他背主求榮。殷逐白聽慣了這些風言風語。
可那又怎麼樣呢?溫文爾雅的正夫早已成了一具腐朽的屍骨,現在被女皇寵愛的是他的父親——
一如被崔若盈牽着的,是他。
殷逐白走在紛飛的雪中,嘴角微微勾起。他與崔若盈并排走着,在雪地上留下兩排整齊的腳印。
突然,殷逐白的笑容僵住了。
在飛揚的雪霧中出現了一道他最不想見到的身影。在見到那人的刹那,崔若盈就頓住腳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開了他的手。
手上還殘存着她的溫度,一陣風吹來,那溫暖飄忽地離逝。殷逐白像是被抛在原地的雪人,直到那個人走近,他才恢複了些許理智。
“大殿下!”崔若盈看着來人,“你怎麼來了?”
謝流玉走過來。第三者的腳印出現在雪地上——這片荒僻的雪地,不再隻屬于他和崔若盈了。
“聽說母皇解除了禁足令,我來看看你們。”
崔若盈眨眨眼:“多虧大殿下幫忙,不然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來呢。”
謝流玉溫和道:“崔姑娘不必客氣,隻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們要去哪裡?我帶你們去吧,免得有人為難你們。”
礙事。
礙事。
礙——事——
但不管殷逐白心裡如何咒罵,他都無法出言反對,隻能看着謝流玉走在崔若盈身旁。
“我看大殿下心情好像不太好?”
謝流玉笑笑:“崔姑娘真是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最近國家天災不斷,邪祟頻出,我有些擔憂。”
崔若盈道:“殿下大義。但這些事不是能預測的,隻能盡力救助災民了。”
“話雖是這麼說……”謝流玉遲疑了一瞬,“崔姑娘聽說過滄浪之水嗎?”
滄浪之水?
崔若盈心頭一跳。
那不是《除靈伏妖錄》裡的終極boss嗎?
滄浪之水是世間所有污濁負面情緒凝結成的惡水,被封印在地底數千年。
殷逐白挑撥人妖兩族關系,挑起戰争,目的就是讓滄浪之水吸收足夠的戾氣,沖破封印毀滅世界。
原著裡,他得逞了。男女主雖然殺了殷逐白,但滄浪之水封印還是被解除。
最後,兩人以身作為封印。寇言湘鎮壓在南方,祝星遊鎮壓在北方,這才重新封印了滄浪之水。
男女主一南一北遙遙相望,生生世世無法相見,直接be了。
最慘的是,結尾還有線索顯示,殷逐白根本沒有徹底死亡,而是繼續在世間轉生。人與妖的紛争還在繼續,男女主的犧牲,也隻能拖延一下末日到來的時間。
不過……謝流玉怎麼知道滄浪之水?
崔若盈回過神:“滄浪之水?那是什麼?”
謝流玉有些遲疑,似乎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
頓了頓,他才靠近了些,輕聲道:“其實也不算什麼大秘密。滄浪之水是由怨氣、污氣、血氣凝聚而成,就被封印在雍國地底。它每次泛濫,都會引起天災。我們雍國皇室就負責鎮壓滄浪之水。”
“……也就是說,最近的天災是由滄浪之水引起的?”崔若盈想了想,“雍國皇室應該有鎮壓的辦法吧?”
“有。”謝流玉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崔若盈也不怎麼擔心。
她從千年後的時間線來,那時候世界還沒毀滅,足以證明這次滄浪之水泛濫沒引起什麼嚴重後果。
想着謝流玉疑似殷逐白,好感度不能浪費,崔若盈就貼心地安慰了他幾句。
謝流玉也轉移了話題,與她聊起來。都是些尋常的話題,但兩人分外投緣。
礙事。
礙事!
殷逐白攥着掌心,走在崔若盈右邊,低頭看着地上的雪。
兩個人的腳印,變成了三個人的。他們兩個笑得那麼開心,他反而變成了多餘的那個。
為什麼又是謝流玉呢?
那個張侍衛,還有謝流玉,還有那個和他像的男人——他們憑什麼和他搶崔若盈?
崔若盈答應過他……答應過他……不行。
不行。
他不能失去崔若盈。
他不能讓崔若盈被他們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