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在腦海中,崔若盈的手臂上就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渾身忍不住跟着戰栗起來。
殺了殷逐白,那該有多少能量啊?
崔若盈一邊想着,一邊跟在殷逐白身後下了山。樹影映在她的臉上,讓她的皮膚散發出珍珠般的微光。
其實,在做任務的這麼多年裡,崔若盈也不是沒接過抹殺反派的任務。
隻不過,那些任務大多是“多人聯合任務”。也就是說,她需要和人聯手完成任務,要麼是小世界男女主,要麼是與她級别相當的任務者。
這種任務評級一般是A級,任務完成後獎勵的能量也需要按貢獻值分配。同樣地,風險也被分攤了。
而單人抹殺反派的任務,則多為S級。
崔若盈還沒有獨自一人做過這種任務。
殷逐白那麼強,又很狡猾……臨時變更任務,是不是有點太冒險了?
想到這裡,崔若盈擡眼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人。
這段山路狹窄,兩人隻能一前一後下山。殷逐白走在她的前面,時而為她拂去山路旁紛亂樹枝、尖銳荊棘,以免樹枝刮到她的衣裙。
倒是他自己,衣服上精緻脆弱的刺繡已經被樹枝刮花了,連手臂也被劃出了幾道蒼白的痕迹。
原來,殷逐白也不是那麼堅不可摧。
日光從樹葉間的縫隙照在他的手臂上,蒼白的傷痕散發出燦燦的光輝。崔若盈隻看了一眼,就感覺眼睛被這光芒刺痛了,慌忙地收回目光。
倒是殷逐白,察覺到了她那一瞬間的異樣,回頭道:“怎麼了?”
崔若盈道:“沒……”
頓了頓,又覺着這樣很欲蓋彌彰,于是又轉移話題道:“我剛剛看到殷家主在樹上挂了我的名字?你許的願望難道和我有關?”
殷逐白笑了笑,低沉悅耳的笑聲從前方飛過來:“崔姑娘不妨猜一猜?”
崔若盈開玩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許願,想讓崔若盈這個煩人精離你遠點,對不對?”
殷逐白沉默了一下:“ 崔姑娘,我并未這麼想。”
實際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對他而言,崔若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殷逐白總是回避這個問題。比起自己的想法,他更在意的是,對崔若盈而言,他又意味着什麼?
不是那個鏡花水月般美麗缥缈的殷逐白,而是他……被她當成卑劣妖怪的他。
就像是湖水。他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而他是渾濁的、混沌的湖底。崔若盈隻愛清澈美麗的湖面——也隻看得到湖面。
她的眼中未曾有過他。
所以,考慮自己對她的意義,似乎有些自取其辱了。
殷逐白笑了一下。可惜他背對着崔若盈,崔若盈看不到他臉上的苦澀。
“哎呀,我當然知道啦。”崔若盈上前一步,抱住他一隻手臂,“你好嚴肅哦。”
指尖觸碰着袖子上繁複的花紋,他的衣袖涼涼滑滑的,散發着昂貴的香氣。崔若盈像是抱着一個死物一樣,輕輕抓住他的手臂,側頭去打量殷逐白的神色。
他沒有抗拒她的接近。
崔若盈低頭,若有所思。
看來,反派是真的很信任她啊,稱得上毫無防備了。
也就是說,她想刺殺他,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
昨夜,她不就成功傷到他了嗎?
不過嘛,這件事也不能太着急。畢竟要是刺殺失敗,或是提前被他察覺到端倪,那她就死定了。
一定要小心計劃。
崔若盈垂下眼簾,掩住重重心事。
兩人下了山,回到李家。寇言湘一看崔若盈蔫哒哒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收獲,于是安慰道:“别喪氣,我們再想辦法就是。”
崔若盈點點頭:“今天他有沒有來襲擊李小姐?”
“沒有,什麼也沒有。”
寇言湘坐在桌子旁,給崔若盈倒了一杯茶,思索兩秒,才道:“我覺得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崔若盈接過茶看着她。
“我們還要去平幽,不能在李家待上太久。”寇言湘低聲道,“如果不盡快抓住他,等我們一走,他說不定又會傷害李小姐了。”
崔若盈道:“你這麼說,是想好怎麼把他引出來了?”
“嗯,隻是不确定有沒有用。”寇言湘頓了一下,“既然那妖怪喜歡襲擊新婚夫妻……你覺得,我們搞個假成親怎麼樣?”
崔若盈握着茶杯的手動了動:“假成親引蛇出洞?是不是有點危險了?”
寇言湘歎氣:“主要是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這件事我今天和李老爺商量過,他和劉家都願意提供假成親需要的場地和花費。”
對安平城的富商們來說,這筆錢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