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列車站台。
這邊靠近郊區,往日裡很少有人往這邊來,但是今天站台上的人卻格外多,幾乎清一色的年輕人,不少人手中還提着巨大的行李箱。雖穿着打扮各有不同,但或站或坐皆挺拔,舉手投足間透着被訓練過的痕迹。
他們都是剛從各個軍校畢業的學生,來這邊參加為期半年的半封閉式集訓。
一輛浮軌列車停靠在站台邊,車門打開,站台上的學生湧進車廂。這趟列車還處在試運行狀态,站台裡還殘留着開合門護理液的味道,這趟車的發車間距很長,錯過了時間就得等上一小時。
“車門即将關閉,請坐穩扶牢,下一站是,城郊公園站——”機械女聲在列車内響起,随之而來的是車門關閉的提示音。
就在這時,一個男生撞了進來,速度之快力度之大,甚至将維持秩序的機器人都撞得往旁邊歪了過去。
旁邊的安全員想拉住他:“诶,這位先生——”
電子車檢測到有人靠近,立刻啟動了超安全設置,重新打開開合門的同時發出滴滴的尖叫聲,警告這個冒失沖車的家夥。
車門旁邊的人将自己的行李箱提開,給這個沖上來的小子讓出位置。
“幸好幸好……”好不容易趕上車的男生尋了個空位站着,他抹了一把汗,往空調旁邊靠了靠,盡量不壓到身上的西裝。在空調涼風的吹拂下,才覺得剛才因為沖刺而劇烈跳動的心平靜了不少。
他拎着一個小方包,裡面放着一會去報道所需的各種證件,他跟這些車上的年輕學生一樣,都是剛從軍校畢業,被分配到各個地方,參加入伍前統一集訓的。
他打開包,從那堆代表着自己身份的證件裡面,翻出一張大紅的請柬,單獨挑出來放進另外的夾層。現在幾乎沒有人還會用紙質的請柬了,但就是這位新郎,非要說還是這種方式最有傳承意義,找了書法大師一張張寫好,再送到每位參加婚宴的賓客手中。
而這位新郎,就是造成自己熬夜,早上沒起來差點遲到趕不上車的罪魁禍首——
他的高中同桌,老鄭。
老鄭的婚宴早在半年前就定下來了,但不巧的是,學校集訓的報道時間也被安排在這一天。
按照宋興琛的原定計劃,起早一點,先去報道再去吃喜酒,因為舉辦婚禮的莊園跟集訓地一個東一個西,要橫跨大半個城市。為了留足時間,宋興琛九點就躺在床上醞釀睡意了。但老鄭卻在昨天晚上,也就是他單身的最後幾個小時裡,打來了一通電話。
“興琛,你說人為什麼要結婚啊?”電話那頭的老鄭口齒不清,一看就是喝多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在哪,背景音樂居然還是那種吵得人頭疼的死亡金屬搖滾樂。
宋興琛剛檢查完第二天要用的材料,正準備睡下。他在軍校裡呆的這幾年,早睡早起已經成了習慣,困意上來的他勸得有氣無力,“你到底為什麼結婚前一天還去喝酒啊?你老婆知道肯定會殺了你,而且不是你自己死乞白賴非要跟人家‘緣定三生’的嗎?”
老鄭那張花裡胡哨的婚禮請柬封面上,就是“緣定三生”這四個大字,還燙了金,要多浮誇有多浮誇。
電話那頭立刻開始長籲短歎,宋興琛本來在床上昏昏欲睡,被他這一歎,歎得有點想上廁所,困意也随之消散了不少。學校裡面的床都是硬闆床,家裡的是老媽買的軟床墊,縱然能夠調節,但就算調到最硬的一檔,依然覺得不舒服,像是躺在沼澤裡,随時會陷下去。
“你個大頭兵懂什麼?哥馬上就要跨入婚姻了,我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萬一阿歆不愛我了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我光棍到現在……”宋興琛想怼兩句,考慮到他的心情,還是緩和了口氣勸他,“呃,我是說,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你這隻是婚前恐懼症,等明天看到你老婆的時候就好了。”
宋興琛的好言相勸沒起到一丁點的作用,最後還是他跟另外一個伴郎,把喝得酩酊大醉的老鄭撈回家。好在他老婆跟伴娘都睡在娘家,以為他早睡了,不然看見他這副模樣,估計能氣得直接退婚。
聯系好老鄭的家庭醫生,給他強行灌了兩包解酒醒神的沖劑,又跟化妝師推遲了約定時間,宋興琛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