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九點就該睡覺,現在硬生生給他拖到三點鐘,半夜出門還被老媽給罵了一頓。
他剛才之所以冒險沖車,實在是怕時間來不及,郊區的車站間隔距離都很遠,一趟車的等待時間得一個小時起步。宋興琛将那張請柬放好,又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站直身體閉目養神。
半個多小時後,列車終于達到了目的地。
“城郊公園站到了,請乘客有序下車。”提示音再次響起,車門從兩邊滑開,從遠處看像一隻即将展翅而去的白色大鳥。
集訓地沒有直通的列車,城郊公園是最近的站台,公園旁邊停着幾輛擺渡車,往來接送學生。擺渡車中間不停靠,但也開了四十分鐘,集訓地半封閉,結束之前隻有規定假期才能出去,所以平常也不需要考慮交通的問題。
暑氣蒸騰的夏天快到了盡頭,迎面吹過的風也有了一點微涼的氣息。擺渡車停在集訓地門口,宋興琛打開手機調出地圖,跟着指示朝學務大廳走去,距離不算遠,他準備直接步行過去。
一架小型飛行器從茉莉花圃上方掠過,吹起的氣流帶動了一陣花香,矩陣型的光點在花圃間若隐若現,那是花間防風裝置,風雨太大的時候會自動彈出來為花朵遮蔽住。
當科技發展到一定水平的時候,就連花朵都能沐其恩澤。
如果說一項新技術創新的研發運用,那麼最先投入使用的地方一定是學校,尤其是在第四次工業革命之後,在軍校裡面,無數的學生成為科研成果的小白鼠。就比如面前這座新蓋成的“全智能化辦公學籍業務與處理手續大廳”,名字長得唬人,說白了就是為了提高效率,科技解放雙手和大腦,讓員工把有限的時間精力投入到無限的摸魚當中去。
宋興琛走進學務大廳,發現整個一樓大廳就五個人工窗口,窗外都排着長隊,不管操作指南和步驟圖畫得再精細,但總有機器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登記信息,先去取了一個人工号,然後在自助機上面捯饬起來,在輸了三遍學籍信息,依然顯示“機器正在調試中”後,他決定放棄自助辦理。
人工排号剛過去一半。他一邊慶幸自己沒現在才去拿号,一邊認命地等待人工窗口叫号。而他發現這麼做的人不止他一個,旁邊的電子自助機隻有寥寥幾人,不少同學站在機器面前磨蹭一會,再在旁邊的智能機器人電子屏幕上輸入問題,最後還是隻能在自己的微型終端上取個号,排在人工處理的隊伍裡面。
“第兩百五十六号,宋興琛。”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電子屏幕上報出他的名字和登記号,終于輪到他了。
宋興琛用手指撇掉眼角被哈欠引出來的一點淚水,拿着手中的材料走過去,之所以人工智能不那麼智能,辦理手續要靠人工窗口,是因為這次集訓也是從兩年前才增設的。
他畢業于國際軍委航空航天大學東亞分部,按照之前的慣例,其實已經可以正式服役了,但是前年那批剛畢業的學生跟随部隊巡航時,其中有人實操出了問題,導緻最後巡航艦撞上了正在太空電梯外,調試輪軸接合度的太空作業倉,五十多名技術員葬身茫茫宇宙。
本來還會死更多的人,好在當時有位執勤的少将路過,好歹救下十幾個還沒完全咽氣的技術員,以及裝滿材料的武器裝備艙,避免了一場更大的悲劇,畢竟裝備艙爆炸可就不止死這些人了,恐怕連太空電梯都得重修。
縱然這個學生被告上了軍事法庭,也已經是後話了。
也是自那開始,各大軍校采取了更嚴苛的措施,所有畢業的軍校生都要集訓六個月,集訓之後再做一次評測,從心理到生理都測評合格了才能正式服役。
宋興琛就是被集訓的其中一員,跟他一起集訓的還有其他學校的學生,其實這也是個“交朋友”的好機會。能進入到這裡面集訓的,有很大一部分來自各界精英家庭的孩子,軍事跟政界永遠都脫不開關系,不管是有關系有本事的,還是沒關系沒本事的,都被圈在一起,相互認識,為了把“東西南北中,黨政軍民群”更好地聯系在一起。
辦完手續之後,他去領了一份集訓指導材料,雖然電子版早就發到各個學生的終端裡了,但是為了秉持着“教育精神”,學校還是印了紙質材料發給學生。
宋興琛快速地掃了一眼名字和學籍号,以及三天後的開學時間,便塞進包裡不管了。
這一場耽誤的時間有點久,下一場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