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的婚禮選在近郊一個大莊園裡面,據說是新娘朋友的私人莊園,因為設計和安防都很好,所以臨時借給他們使用。
這就不得不提到新郎新娘的身份了——
阿歆,舞團出道,能唱能跳,受衆面十分廣,算得上是家喻戶曉的歌星。老鄭看似其貌不揚,家裡卻是政界第一梯隊中的扛把子。所以選擇在這個私人莊園舉行婚禮,實在是明智之舉。
畢竟這種身份組合的婚禮,一定是很多娛樂新聞的談資,嚴密的安防能篩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老鄭的婚禮定在九月初八,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人們對“黃道吉日”的信奉依然不減當年,也相信這些古老而又傳統的良辰吉日會切實地給人帶來好運。
等宋興琛趕到的時候,被邀請的客人幾乎都到齊了,他把賀禮交給伴娘,在簽得密密麻麻的簽名台上找了個空隙,簽下自己的名字。
莊園的整體布局和色調都很清爽,大面積原木色的裝飾和各色鮮花裝點在草坪的長廊上,四處貼挂着囍字和紅燈籠,連甜品台都按照新娘喜歡的卡通圖樣做了整整一套。酒宴的入口處擺着新郎新娘的照片,旁邊是他們的名字:
鄭東喻、李歆。
現在距離正式開席還有半個小時,大部分人幾乎都在外面草坪上,相熟的三三兩兩圍在一起閑聊,還有不少電視上見過的面孔。宋興琛隻遠遠跟貴人事多的老鄭打了個招呼,這家夥頭上頂着兩斤發蠟,精神頭正足,完全看不出前一天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看來那兩顆醒酒藥的功效還是很來勁的。
他認識的人不多,隻有以前上學那些同學,他也沒有追的星,招呼完一遍之後便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着,距離酒宴大廳不遠,開席的時候能直接進去,隻隔着一個小平台和玻璃窗。這時一個機器人移動到他旁邊,端着的托盤上放着各色的果汁和酒。
他端了一杯橙汁,又夾了幾粒冰塊放在裡面。沒喝幾口,便看見老鄭和阿歆帶着賓客走進了酒宴大廳,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也跟着簇擁進去,外面的草地顯得更空曠了。
就在宋興琛想着要不要也進去的時候,靠坐在大廳玻璃窗邊的一個女郎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坐在那裡看着閱讀器,打開全息投放了一個類似機械部件的圖解。
宋興琛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那個部件的細節。
她穿着酒紅色的絲光長裙,質地柔軟,肩上披着細膩的羊絨,摻進了銀絲,穿着如此柔軟的衣裙,頭發卻破壞了這種和諧的美感,她的頭發好像有點自來卷,随意搭在鬓邊彎成一個鋒利的弧度,整個人像一隻生人勿進的鷹。
因為她低頭的緣故,額頭前面細碎的長發遮住眉眼,也遮住了在這個場合裡違和的氣質。
可就在他的目光剛落在她身上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那女郎就擡起頭,眼神異常銳利,直直地朝着他的地方射過來。好在宋興琛早有準備,眼神迅速放空,像是坐久了盯着一個地方發呆一樣。
這種過于犀利的敏銳度讓他暗暗吃驚,甚至産生了一種沒由來的異樣感。
當他感到女郎的目光移開的時候才敢擡起頭,卻發現她已經不在原位了。
宋興琛放下橙汁,走進婚禮大廳,發現那女郎站在新娘旁邊,但她看起來也不像是伴娘,跟阿歆說話的時候也不甚親昵。
阿歆笑得很開心,一直在跟她說話。那女郎比她高,隻得微微低着頭聽,偶爾應和幾句。最後阿歆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女郎閃躲了一下,還是沒避開,她的披肩被拍下來一點,宋興琛看見那柔軟的布料下面閃着金屬的光澤。
一般能這樣戴在肩膀處,卻還需要東西遮擋的,如果不是可伸縮的防護甲,那就是她的肩膀處曾經斷裂過,然後采用這種高分子的機械材料去重新塑造連接。
後者倒是還好,但是前者的話……宋興琛的腦子裡閃過幾個念頭,這種防護甲戴在肩膀和大臂的上端,不用的時候折疊起來,使用的時候輕輕放開搭扣,就能迅速延伸至胸前,雖然無法護住全身,但是保護重要器官足夠了。
這種機械臂不算昂貴,可卻不多見,因為一般人操作不好,能操作好的都不屑于用這種。
參加婚宴為什麼要戴着這個東西?
他裝作拿香槟,從斜側方靠近女郎跟阿歆,聽他們倆的對話。
“……你姐姐什麼時候回來呀?”
那女郎笑得很公式化,像是刻在臉上的笑容,幾次笑起來嘴角的弧度都差不多,“她本來巡演早該結束的,但臨時舉辦的音樂節出了點狀況,要下個星期才能回來了。她說先讓我來替她參加婚禮,等她回來了再……。”
“不要緊。”阿歆眉眼彎彎,摟着她的手臂,“我跟你姐姐也算是經常見,倒是你,我已經很久都沒有看見你了。”
女郎不動聲色地拉了拉披肩:“沒辦法,有規定。”
宋興琛趁着女郎的注意力基本都在阿歆身上,從她身邊輕輕掠過去,将手裡的一個小型的信息收發器粘在女郎的披肩上,隐藏在堆疊起的褶皺中。這個收發器是他以前上學的時候自制的,雖然接收範圍不大,卻勝在方便攜帶,他平常都拴在手機上,就像個小巧的挂飾,十分低調。
這個收發器有着追蹤定位的作用,又連接着自己的手表,萬一這女郎想做點什麼事請,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