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手舉過頭頂!”
為首的男人緩緩擡起雙手,面具下的眼睛快速掃視着四周。
“武器,放地上。”領隊的武裝人員向前一步,槍口紋絲不動地指着他的眉心。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樓梯間的應急燈忽明忽暗,男人能感覺到身後兩名同夥的緊張,他們肌肉繃緊,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
大概率是覺得自己這次行動缜密,沒想到會被發現,而且還是25号這種纏上就甩不脫的貨。
“聽她的。”男人低聲警告同夥,慢慢彎腰将手槍放下。
金屬與大理石地磚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動作放得極緩,“我們配合。”
“走吧。”女指揮官微微偏頭,身後立刻有兩名隊員上前,利落地給三人戴上了特制的手铐。是一種帶有電子鎖的黑色束縛帶,一旦扣上,沒有專用設備根本無法解開,防止犯人在押送的路上鬧事。
樓下傳來芈榴榴被送上救護車的聲音,警笛聲與醫護人員的喊話混雜在一起。
但25号對此毫無反應,他們既不關心受傷的人質,也不關心如此大規模出動所帶來的影響。
“你們沒有執法權。”男人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沉悶,“這是越權行為。”
女指揮官輕笑一聲,伸手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張約莫三十歲出頭的面孔,左眼下方有道細長的疤痕,給本應秀麗的臉龐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執法權?”她的頭小幅度地偏了一下,“你以為我們是誰?警察?”
當他們被帶出建築時,男人注意到整個現場已經被清場,原本應該到處都是的警察和急救人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穿着相同作戰服的人員,還有三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廂式車,從外觀上看不出任何标志。
25号的資源調動能力遠超他們的預估。
拔出蘿蔔帶出泥,這篇報道表面上隻是一篇激進派寫的時評文,卻引起巨大的連鎖反應,最後演變成軍方内部的一次大清洗。
安全局、情報處、監察組、巡查辦……以25号為單位,迅速成立各項工作領導小組,上到月球前哨站的補給站,下到軌道炮專家團。受到牽連的人數之廣,幾乎将太空軍十個部門全都瀝了一遍。
這場大規模清洗戰還沒波及民衆。
姜氏集團,選址在這座城市商貿圈最繁華的中心地帶,這裡曾經遍布高端的寫字樓和商業街。雖然現在戰争讓整座城市都滿目瘡痍,但是對于姜堯這種軍火商來說,卻是個發财的好時候,他桌子上擺着三份需要他簽字的軍火訂單,隻是他現在并不想翻開。
“董事長,您的體檢報告。”助理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姜堯的拇指在終端邊緣摩挲了三下才解鎖屏幕。
三維人體模型在空氣中旋轉,上面用不同顔色的區塊标注了他身體的各個部位,綠色代表健康,黃色是亞健康,紅色是不健康,黑色是病理性要手術的問題。姜堯的目光掃過那些帶有色彩和标注的部分,最後落到心髒旁邊的的那個點。
左心室後壁的病竈被标記為黑色。
姜堯卻沒有很驚訝,他用雙指放大那個黑色的點,上面還寫了一段話:“此處病變,需要進一步檢查治療,治療成功概率為3%。”
“怎麼樣,姜董?”
“預約龔醫生。”他的聲音平穩得像是讨論一份季度報表,“周四下午。”
姜堯微妙地頓了一下,他已經不太記得,上一次思考自己的日程安排是什麼時候了。
“好的。”助理在自己的終端上标注好,關門出去了。
死亡和軍火生意一樣,都是明碼标價的買賣。
姜堯這才重新一頁一頁地翻看起自己的體檢報告,他想端起旁邊的茶喝一口,看着生意夥伴送來的好茶。他停頓了一下,将茶葉水倒進飲水機的許水槽,接了一杯純淨水。
舌尖滿是虛無。
此時此刻,姜昙華正躺在自家陽台的小吊床上面睡覺,醋醋也不鬧騰,一人一狗就這樣在陽光裡睡着,直到鈴聲響起。
他在熟睡中被驟然驚醒,左手下意識去摸根本不存在的艙壁固定帶。當他看清手腕上不是軍用腕表,而是日常戴的智能手環時,夢境與現實的重影讓他迷蒙着喊出半句:“座位艙阻力正常——”
醋醋對着門大叫,犬吠聲蓋住了門鈴第二次響起。
“誰?”他揉着太陽穴走向玄關,聲音裡還帶着三分睡意。
“電路檢修。”
因為夜半鵲一直偷摸着搞破壞的緣故,最近這片區的電路總是不穩定,時常出現斷電停電的情況,這個小區的維修工肯上門維修,實屬不易。
他留了個心眼,确認這個維修工是之前來過的,才攔住醋醋,放心開了門。
門剛一開,一柄□□就抵上了自己的腹部,連他這種身手都沒躲開。
瞬間暈了過去。
如此大規模的内部清掃之下,身邊經常有人會被帶去問話,大部分都能回來,有些回不來了。
姜昙華失蹤的消息最先也是宋興琛發現的,當他幾天沒聯系上姜昙華之後,古嫣立刻托自家老父親去打聽消息。
其實不難打聽,姜昙華曾經是雙面間諜這件事,本來瞞得也不夠嚴密,如今更被有心人刻意翻出,舉報到25号去了。
風聲鶴唳,這份舉報信寫得并不專業,甚至還有錯别字,但該寫的一句沒少。
這種潛伏多年,在戰時傳遞情報的專業人才,又是個混血的“天賦型選手”,怎麼都不能讓他折在情報局的下設機構裡。但不少軍銜很高的人都被強制關押,想這樣把姜昙華被保釋出來,難度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