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昙華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要把屬于我們的奪回來。”
什麼才是屬于我們的?地球?還是地球上的資源、生态環境、生存條件?
他已經記不清楚父母的樣子了,盡管他與姜堯勢同水火。但是每次從新聞或者雜志上看見他,總想着能從他的臉上發現一點關于“父親”的蛛絲馬迹,或對着鏡中的自己,努力回憶“母親”的容貌。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某些東西已經永遠改變了。
七點剛過,食堂已經有一半的人了。姜昙華獨自坐在角落吃着寡淡的卷餅。訓練服袖口露出的手腕上,還留着幾道的束縛留下的傷疤。他被25号的人抓走的時候在訓練室,所以“被帶走”也不是什麼秘密,他就算不跟别人眼神對視,也知道别人的目光一定充滿着探索和揣測。
他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坐在位置上默默吃自己的東西。
“昙華?”
熟悉的聲音打破沉默。古嫣端着餐盤風風火火地走來,古寅将軍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旁邊的人立刻收回了窺視的目光。
“你好早啊。”古嫣将盤子放在姜昙華旁邊,古寅将軍則坐在了他們的對面。
姜昙華看見古寅,有些局促,想站起來行個軍禮,還沒等他放下筷子,古寅先知先覺地沖他擺擺手,“坐坐,在食堂就别講究這些了。”
“就是,你别怕他。”古嫣伸頭看向姜昙華的盤子,“兩個雞蛋,一張卷餅,你吃得好少,正好我今天打得飯有點多了,你幫我解決掉一點吧。”
在姜昙華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古嫣已經撥了一大塊香蔥炒蛋在他的碗裡面了。
“沒大沒小。”古寅無奈地輕笑一聲。“你就幫她吃點吧,别浪費食物。”
古嫣的聲音和動作幅度都很大,姜昙華知道,古家父女在幫自己撐場子。
“謝謝……”姜昙華眉頭劇烈地抖了一下。
“謝什麼,我還有一盒牛奶也喝不掉了,麻煩幫幫忙呗。”古嫣直接将那盒牛奶塞在姜昙華手裡。牛奶從冰箱裡拿出來不久,但是上面因為冷熱不均凝結起的水珠已經被擦幹淨了。
古寅吃了兩口,閑聊家常似的,“我之前聽嫣嫣說,你想去先鋒隊,具體是哪一支?”
姜昙華喉結滾動,那塊炒蛋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發悶。他接過古嫣遞來的牛奶猛灌一口,冰涼的液體終于将食物沖了下去:“雲犼。”
古嫣适時地哼了兩聲《朝天吼》的旋律。這是雲犼隊的戰歌,是她爺爺古朝城元帥,當年在太空戰壕裡寫的。
古寅看了女兒一眼,“不過現在已經不是雲犼的盛年期了,我以為你會想去窮奇。”
現在中國的三支先鋒特種隊,排名是窮奇、梼杌、雲犼。
他還沒說話,古嫣就壞笑一聲,“我說,你該不會是為了拍馬屁才這麼說的吧?”
姜昙華搖頭:“我研究過兩隻先鋒隊的作戰方式,當年古元帥創建的時候,融合了其他兩隻先鋒隊,在戰術創新上——”
“我跟雲犼的駱庚有點交情,如果你真想好了,等風頭過去,我可以推薦你去。”古寅聲音壓低了幾度:“不過你要想好了,先鋒隊的管理模式自成一套,條件也不如集團軍好,還要面對很多難啃的骨頭。”
古嫣不說話,叼着一塊炒蛋看了一圈四周。
姜昙華站起來,剛才空落落的胃有了食物,現在他的心也有了着落。
“将軍。”他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我想好了。”
窗外茉莉的香氣混着晨風飄進來,讓他想起資料裡那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古朝城站在機甲殘骸上,身後是初代雲犼隊員,戰地記者拍下的瞬間,背景裡也開着這樣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