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羅斯豹鄉堡壘,一支敢死隊冒死從月球基地帶回了少量吞噬菌樣本。初步分析表明,這是一種具有極強腐蝕性的仿生物酸。為了加快研究進度,豹鄉堡壘緊急召集了中美兩國太空堡壘群的科研力量,衆多頂尖科學家齊聚實驗室展開聯合攻關。
前線頂着炮火硬抗了三天,聯盟下達了最後通牒必須在三天内研制出基本抑制劑。
這種介于液态與生物之間的詭異物質,此刻正在真空艙内緩慢蠕動。
首席科學家斯坦尼斯拉夫·梅德摘下被蒸汽模糊的護目鏡,他花白的鬓角挂着汗珠,這個曾讓整個學術界趨之若鹜的泰鬥,每場講座都座無虛席,他的著作《古代生物防禦體系導論》是每個入門學生的必修課。
他此刻正盯着光譜儀上數據曲線,與二十四小時前毫無二緻。
如此權威,也拿這種仿生物酸沒辦法。
豹鄉之所以能把這種強酸帶回來,沒有用任何容器,用的是人體。
最後,他們也隻是将這種強酸分解為最小單位,發現是一種活性孢子。
它們在幾千度的火焰中碎成一團黑色渣滓,也隻能換一時短暫休眠,很快便重新繁殖;低溫倒是能延緩孢子的活性,但就算放在凍土上,也隻是推遲它們的腐蝕速度。
二十次高溫低溫循環後,電子顯微鏡下的菌群竟分化出金屬耐受性突觸。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它們會進化,以地球現有的生物防火牆,是擋不住的。
“快把它們扔出去!”美國籍研究員傑克遜突然尖叫起來,他指着培養艙内的孢子鍊,透過逐漸模糊的強化玻璃,可以看到孢子鍊正在分泌黏液,真空罩表面已經出現了蝕痕,他縮起脖子,後退好幾步:“上帝啊,它們正在吃防護罩!”
“鎮靜!”中國籍首席科學家林志遠用英語喊了一聲,又換回中文分析道:“常理來說酸堿中和可行,但時間和條件都有限,根本來不及研發出足夠中和這種生物酸的強堿。既然這些孢子是被這具屍體帶回來的,而且沒有繼續燒穿,那就說明人體内存在天然抑制劑。”
“人體……人體有上萬種化合物啊!”傑克遜歇斯底裡地鬼号着,“等你們篩選完,這個實驗室都得被吃光了!”
林志遠戴上防護面罩,“那就從含量最高的基礎成分開始測試,水、蛋白質、無機鹽。”
“你知不知道這需要多大的工程量!就我們……”
“就我們!就現在!”斯坦尼斯拉夫·梅德沉聲打斷他,他深陷的眼窩裡隐隐閃着光,“你難道是想這些鬼玩意遊過太平洋,吃掉你們的自由女神像嗎?”
梅德地話擲地有聲,其他科學研究員們不再說話,實驗室内隻能聽到防護罩持續被腐蝕的“滋滋”聲。十秒鐘後,所有人默契地立刻消毒,重新投入屬于他們的戰場。
當戰報傳回長征堡壘指揮部時,作戰室内的凝重氣氛絲毫不亞于實驗室。
“要封鎖前線消息嗎?”參謀官看着堪稱毀滅性打擊的數據,不由得聲音發緊。
總參指揮官程遠山:“不用。”
“但這可能會動搖軍心……”
程遠山:“隐瞞和謊言,才會動搖軍心。”
參謀官繼續彙報:“三分鐘前,美軍黃石堡壘艦群發來協同作戰請求,通訊編碼已通過驗證。他們目前就在我方防區附近。”
程遠山默然,月球基地出事的時候,最先趕來的黃石艦群,是美國最大的太空戰艦,專利和武備自成一派,被戲稱為“白宮太空分宮”。中國太空軍前期在月球基地的攻防戰中投入了大量兵力,一時有些青黃不接,美軍這時候的支援,對他們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批準協同。”
此時的程遠山沒想到,自己的決定即将葬送他們多少軍士的生命。事發之後,他實在扛不住極重的心理負擔,在軍事審判庭的臨時羁押室中絕望自殺。
在抵達長征堡壘的第80個小時,宋興琛接到了支援前線的緊急調令。
總參處的部署很謹慎,沒有讓這群剛上來的新兵直面地外星艦群的主力,連模拟戰都沒打過幾場。以他們現在的作戰水平,獨立駕駛戰艦無異于自殺,還不夠浪費地球資源的。
宋興琛穿好作戰服登上戰艦的時候,還在心裡默念着他們片區的兵力部布防圖,原先的部署圖早就下發了,但因為美軍黃石艦隊的加入,兵力暫時短缺的中軍降級為側翼掩護,成了配合作戰。十分鐘前,他們加入了中軍的通訊頻段。
中國太空軍的指揮中樞,由作為核心戰力的航空母艦“天府号”,和兩栖攻擊艦的“析津号”組成。宋興琛所在的護衛艦“雲中号”隸屬“天府号”,負責偵察輔助作戰。
雖然從入伍起就是太空軍,但宋興琛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地面執行任務。登上地外星人母艦那次,也不過是例行巡航時的一次意外遭遇。
他們接到的任務沒有廢話:清繳月球基地周邊的地外星目标,美軍太空應急局全程待命。
作為軍人,令行禁止,但宋興琛卻在心裡對這次的任務存疑,這看似是一場難啃的收複戰,但總覺得哪裡透着不尋常。
月球基地被生物酸侵蝕得千瘡百孔,連月壤都帶着劇毒,在分析出抑制劑之前,短期内根本不可能登陸,而且地外星也沒有占領的準備。
遠處,巨大的“赫菲斯托斯号”緩緩調轉艦身,護衛艦的同步光闆上,母艦引擎發出紅色的指示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