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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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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

最後,父親看了一眼表,語速飛快地結束這場單方面對話。

“媽媽下午會帶阿侑阿治過來,他們都很擔心你,之後我們也會多抽時間過來陪你的。”

他步履匆匆地打開門。

“爸爸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好好休息。”

“咔”,門又被關上了。

病房變得空空蕩蕩。

這裡又隻剩下牆壁、消毒水和一個病鬼了……哦,還有這個,我漠然地看着床邊下凹的褶皺,還有布料上的餘溫。

春寒料峭,風吹進來,冷得吓人,我側頭看飄揚的窗簾:一揚一揚,藍白色的天藏在下面,粉白的花藏在下面……遲鈍地意識到,窗戶沒關。

我起身,赤腳走到櫃子前。

“嘭!”

我把能看到的所有藥瓶都砸了。

(四)

母親說我和那對雙胞胎是一樣的,但父親他不那麼認為。我已經能很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了,并且正在學習鑒别大人口中的話到底對不對。

我想,父親大概是對的,不然,為什麼那對雙胞胎可以一直留在家裡,而我卻要被送進醫院呢?所以他是對的,這讓我有些沮喪。

因為我也想和那對雙胞胎一樣呆在家裡。我也想回家,和那對雙胞胎一樣。

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父親隻告訴我,我和那對雙胞胎不一樣,但沒告訴我為什麼他們能回家啊?他們為什麼能呆在家裡、去天南地北遊山玩水、去吃各種各樣的東西、可以被父親誇贊、可以被母親寵愛、可以被好多好多人喜歡羨慕……而我不能?

而我,不能。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藏在地殼底層的憤怒和怨恨又多了兩個指向的對象。

我被巨大的茫然和疑惑籠罩了,抓心撓肺、整日整夜地想都想不明白,而每當這時,胸口被父親的笑聲溶出的洞,就會開始呼呼地刮着冷風。

每當我想到那對雙胞胎,我的耳邊就會響起父親刺耳的笑聲,眼前就會出現那一層又一層的笑紋。

我開始明目張膽地怨恨起父親,他為什麼要嘲笑我?為什麼要嘲笑一個躺在床上的病人?而我又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像那對雙胞胎一樣,我為什麼不能是他們中的一個,一樣活潑、一樣聰明、一樣健康……是了,我或許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出去。我知道,我應該知道,可我為什麼要“應該知道”?

我有些狡黠得意地笑起來,心裡卻覺得很可悲。

難道我一個小孩、一個重症纏身的病人,你還要讓我負擔起什麼嗎?你沒有讓我負擔什麼?那我為什麼要知道?對吧,所以,我不知道。

這個問題剛解決,我就遇見了另一個讓我暈頭轉向的問題……為什麼我非得是“我”,我非得是“宮樂”?而他們,不能是“我”?為什麼我不能是“他們”?

這又是為什麼?

母親說我們分享同一個子宮,甚至同一條臍帶,是這個世上最緊密的三個人。既然如此緊密,那為什麼,我們要分出彼此?為什麼,我不是他們中的一個?既然那麼親密,那為什麼他們不能是“宮樂”,不用呆在醫院裡?而我又為什麼不能是“宮侑”或者“宮治”,不能到處跑到處玩兒?

為什麼……不能這樣?

長長的窗簾被風吹出一個好大的包,冷意從下面咝咝地冒出來,像毒蛇一樣緊緊纏住我。

我被冷得顫了顫。

(五)

說起我的兄弟,倒有一件頗為有趣的事。

雖然每次母親都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我們三個同一天降生,同時在母親的肚子裡長大、那兩個兄弟和我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三個人、我們三個是上天賜予她和爸爸的奇迹……但十年了,三個曾經最親密的人,見面的次數,少到兩隻手就數得過來。

我的兩個兄弟,都很不喜歡見到我。至于我為什麼能如此精準地感受到這一點……就要說起我可笑又滑稽的病史了。

五歲以前,我經常是這個病剛好,出院了,下個病就跟接班似的來了,于是水都沒喝一口就又被送回去。

等到六歲,我的某一種病變得嚴重起來,大病小病一擁而上像是螞蟻一樣啃食我的生命,我就回不了家了。某一段時間,我住在重症病房裡,隔着厚厚的磨砂窗戶也能聽見護士的歎息。

“真是可憐,這麼小就得這種病……怎麼沒人來看她呢?”

不是的。

她隻要回頭就知道自己錯了。來看我的人就站在她身後,穿着運動服,兩雙黑色的大眼睛在黑暗裡亮晶晶,像是在找什麼……應該是在找我。我生怕他們找不見我。

但這擔心是多餘的。他們顯然比我想象的要敏銳,很快,我們就對視了。

走廊頂上是昏暗的白熾燈,隔着重症病房的玻璃窗,三雙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對視了。

我心頭一震,緊緊盯着他們,心中不知為何十分激動。我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能跳下床,然後和他們手拉手,一起出醫院。

我們就那樣對視了一會兒,誰也沒有什麼動作——這隻是表面。

實際上,我正惶恐又欣喜地想,他們是來接我的吧,來看我也行。他們和媽媽一樣讓我覺得舒服,甚至那種程度上,他們的到來要比媽媽更讓我覺得開心。

我又想了多餘的事。

宮侑和宮治——我天生就分得出來他們——對視了一眼。我沸熱的心慢慢涼下來,就像剛才,它不知為何突然激動一樣。

宮侑皺着小巧的眉,側頭和宮治耳語幾句——他們總喜歡這樣,就算别人聽不見——我看見宮治點了點頭,他們最後看了我一眼,然後毫不留情地轉身走了。

白熾燈下重新變得空無一人。

茫然,一種怅然若失的茫然突然湧上我的心頭。

我看着空蕩蕩的玻璃窗側,恍惚間,竟以為自己剛剛做了一個夢。

那以後,我就沒有再在醫院見過他們——我回不了家,他們也不想到醫院來……媽媽每次說到這個都會很尴尬,好在我也不會特意問她“哥哥為什麼沒有來?”他們不想見我,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樂意見他們。

這種微妙又奇怪的隔閡以媽媽為中間人,這麼些年來,不增不減地傳遞着我們對彼此的排斥和抵觸。于是,終于,在我和他們的合力下,我們幾乎不再見面了。

一年、兩年……我漸漸淡忘那件事,要知道,病人總是會忘記很多事的。或許,那真是一場夢而已,當時的心潮澎湃也隻是我病發的幻覺。

“真是可憐,沒人來看她。”

是的。我終于承認了。

護士說得沒錯,我的哥哥不會來看我。至于我的父母,母親雖然來得要比父親多一點,但不管他們中的誰都像是怕見到我似的,到病房也總是一副硬着頭皮又幹巴巴的樣子。

沒人來看我的時候,我就躺在雪白的房間裡,幻想外面的人他們都在那裡、在幹什麼,想我的病,想爸爸媽媽,想醫院,想護士……想窗外的雪是不是和窗内的牆一樣白,還會特意想想我那兩個兄弟:畢竟,“最親密”這個詞在我這裡,還是有些分量的。

但是現在,又不一樣了:有人來看我了。

我在病房裡笑着,看媽媽牽着對不甘不願的雙胞胎進來。

父親隻是随口一說,但要下午就是下午。哪怕是常年呆在醫院的我也知道,在我們家,隻要是父親說出的話,就是鐵律。

——這讓我既愛他又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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